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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胜归来（第1页）

得胜归来

回城的路上，贾环骑在马上，沉默不语，心中反复思量的却是火药之事。

这东西威力巨大，配方他知道大概，但具体制作丶储存都极具危险性。况且，北疆会制作火药的都是军中匠人，普通百姓根本无从接触。

贾环思索再三，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等周允回来，与他商议後再定。万一操作不当，火药提前爆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过几日，鞑子大军卷土重来，此次攻势异常凶猛，显然是得到了增援，意图一举攻破防线。

战场上，烟尘滚滚，杀声震天。就在敌军骑兵即将冲破边军阵线之际，战场上忽然毫无征兆地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风中夹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瞬间遮蔽了敌我双方的视线。

与此同时，鞑子阵营的战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人立而起，嘶鸣乱窜，阵型大乱。

周允早已派精锐小队，趁乱在前方敌军必经之路上撒满了特制的丶坚硬无比的三棱铁蒺藜。

受惊的战马踩上这些铁蒺藜，顿时蹄子受伤，惨叫着摔倒，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一时间敌军前沿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就是现在！随我冲！”周允看准时机，一马当先，如同利剑般射入混乱的敌阵。他目光锐利，直取被亲兵护卫在中央丶衣着明显不同的敌军主帅。

在迷雾和混乱的掩护下，周允身手矫健，几个起落便突破护卫，手中长刀精准地架在了那名试图抵抗的敌军将领脖颈上，厉声喝道：“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主帅被擒，加之风雾迷眼丶马匹受惊丶脚下还有不知名的暗器，鞑子军的士气瞬间崩溃。

待风雾渐渐散去，残存的敌军看到自家王子已成阶下囚，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投降。

莫将军清点战场时，发现被擒的竟是鞑靼某个大部族的王子，顿时喜出望外，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他正开口夸赞周允，周允却抢先一步，朗声道：“莫将军用兵如神，莫小将军更是勇不可当，率先擒拿敌酋，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一旁的莫小先锋闻言一愣，他刚才明明只是跟着冲杀，擒住王子的是周统领啊。

莫将军也是怔住，随即立刻明白了周允的用意，他这是要将这首功让给他们父子，巩固莫家在边军的地位啊。

他心中感激，正想推辞，周允却微微摇头，低声道：“此等军功，于周某不过虚名。我只愿边关安稳，国土无恙。将军上报捷报时，莫要忘了提及裕安伯捐赠药草粮饷之功便好。”

莫将军立刻拱手，郑重应下：“这是自然！爵爷雪中送炭，边军上下感念不尽！”

他心中对周允和贾环的格局佩服不已，又想到後续谈判事宜，便试探着问：“周统领，此番大捷，鞑子必会遣使谈判。您常年为圣上办事，见识深远，不如就由您来主持谈判一事？”

周允略一沉吟，点头应允：“既然如此，周某便当仁不让，必不负将军所托，为北疆争得一段太平时日。”

战事大捷的消息传回朔方城，百姓们欢呼雀跃。

贾环在府中焦急等待，直到看见周允带着一身疲惫和淡淡血腥气归来，确定他没受伤，他才松了口气。他忙催促周允先去洗漱解乏。

浴桶中热水氤氲，周允闭目缓解着连日的紧张。贾环帮着他擦背，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起勘察水源丶想用火药开山又担心危险的顾虑。

周允听完，睁开眼，水中握住贾环的手：“火药之事，我来解决。军中亦有制作火药的匠人，我挑两个可靠懂规矩的，两日後带他们去处理。你万不可亲自靠近，那东西性子暴烈，稍有不慎便会伤人。”

贾环的手中一顿，“可你不是还要处理战俘和谈判之事？”

“不急。”周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揉着他白嫩的手，“先晾一晾那些鞑子，杀杀他们的锐气。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旁边那鹰嘴涧的荒山要开荒修渠吗？正好，这批战俘人数不少，与其白养着，不如让他们去给你开山修渠，也算是将功折罪，物尽其用。”

贾环闻言，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地看着周允：“允哥哥，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算盘打得精响！”

“可不能白废了你的粮食。”周允看着他明媚的笑容，多日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空，心中满是暖意。

贾环觉得周允说得在理，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事，好奇地问：“这次你们抓的那个什麽王子，对方吃了这麽大的亏，会不会恼羞成怒，大派兵力来救，或者报复？”

周允正享受着贾环用布巾替他搓洗後背，那力道轻柔，与其说是在搓洗，不如说是在抚摸，对他这个习武之人来说根本不算得什麽，反而像是一片羽毛，一下下搔刮在他的心尖上，勾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痒意。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将身後这人拽进怀里好好惩戒一番的冲动，声音因为克制而略显低哑：“放心，他们不敢，此番大败，主力受损，王子被擒，他们内部必先慌乱一阵。谈判之前，他们比我们更怕节外生枝。”

贾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只觉得手下周允的肌肉似似乎比刚才更紧绷了些，便停了动作，探手试了试水文，惊道：“水都凉了！快起来吧，当心着凉。”

周允低低的“嗯”了一声，却道：“你先去外间帮我看看，我有些饿了，吩咐的膳食可准备好了？”

贾环一听他饿了，立刻放下布巾：“我这就去催催。”说着便转身快步出了房门。

听着贾环的脚步声远去，周允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靠在微凉的桶壁上，闭上眼，搭在桶边的手却缓缓滑入水中，向下探去···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

当贾环提着食盒回到房间时，正看见周允穿着整齐的中衣，将偏室里沐浴用过的水桶提出来。

贾环忙说：“这些活儿让下人们来做就好了，你刚从战场归来，都还没好好休息···”

周允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沐浴後的清爽：“无妨，你不喜欢闲杂下人随意进出物资，这点小事，我顺手做了。”

他边说边将水提到屋外，仔细灌溉在院子里的小菜畦里，那里原本的花草都被贾环拔了，种上了青菜。

贾环不疑有他，将食盒里的热汤面和几碟清爽小菜摆在桌上。他还特意私藏了两个从红包群唤来的丶香气喷鼻的卤鸡腿，推到周允面前：“快吃吧，肯定饿坏了。”

周允看着那两只油光锃亮的鸡腿，眼中暖意融融，拿起一个便不由分说地放在贾环碗里：“一起吃，你晚上也没用多少，你还在长身体呢，这北荒的条件到底艰苦了些，别回头又嚷嚷着说没我高。”

贾环笑了笑，推辞不了，只好接过。

两人就着温暖的油灯，分食着简单的饭菜。周允显然是饿极了，吃得很快，却并不粗鲁。

贾环托着腮，定定地看着周允大口吃面的样子，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看懂啊他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

自从知道周允要亲自上前线开始，贾环的心就一直悬着，七上八下，食不知味。直到此刻，亲眼见到他平安归来，全须全尾地坐在自己面前，而且一场大胜之後，边境威胁暂时解除，他那颗悬了多日的心，才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回了原处，被一种难于言喻的安静和满足填满。

周允才哈巨额到他的目光，擡头看来，四目相对，贾环没有躲闪，反而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安心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灯火可亲，爱人相伴，这一刻的平静与温暖，胜过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