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矜持的第五十五天你别想撇下我。
裴云鹤不是不知道,那些眼里心里只有权势利益之人,根本听不进去所谓讲道理与情义的话。
可他走至单则武面前,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凶悍的面孔丶高大的身形与嚣张的气焰,他无数次想到单吟也曾在这样的人面前坚持丶对峙着,十几岁时就见过这样丑恶的嘴脸。
他便不由自主,很想说出心里这些话。
仿佛只要他说了出来,语言就能变作利剑,赋予往年里那个纤弱无依的女孩一身的光芒与力量,能带着她披荆斩棘,斩断那些黑暗。
叫她不必害怕与担忧,能无所不往奋勇向前,一直到再走进光里。
走到他的身边。
或是他能变为那把利剑,早一点,更早一点,陪伴在她的身边。
单则武显然是被裴云鹤的不管不顾给唬住了。
他怔了片刻,再回过神来,身周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而远处他此前一直在溜须拍马的那位陈老板,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愤懑瞪他一眼後,转身离开。
单则武方才清醒,才知道自己刚刚气昏了头到底说了些什麽。
可再做解释也无用了,参展的来宾也不是全然不知云苏之事,裴云鹤那一番话将他欺凌孤女丶霸占单氏的事摁死,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些内里的龃龉,他也再装不得。
他倒是不惧单吟这个小辈,可裴云鹤丶裴家,还有那许多需要依附和合作的世家丶企业,他不得不顾虑。
“小裴总……”他对着裴云鹤。
“啧。”裴云鹤突然擡手,“见外了不是?”
他冷笑一声,退开数步,终是又回到了单吟身边。
他执起单吟的手,低头温柔地看着单吟。
“多谢二叔关怀,我与单吟两个现下很好。她从小依附别人,那只能怪我出现得太迟,没能让她依附着。至于往後,我倒希望她能多依附我一些。”
他对着单吟。
“你有我了,也可以不必那样独自一个扛着。”
说完,再面向单则武,裴云鹤也恢复了神色。
那股寒意收敛起来,藏在了温和的笑容之下,却如同深海坚冰,犹不能再被忽视半分。
“您方才说的那位何律师,我早将他当成了舅哥看待。他打官司是一把好手,我非常欣赏,而且我想这一点,没准二叔以後也能见识见识。”
单吟在他掌心挠挠,他回握住单吟的指头,轻轻带着在她掌心里也挠挠。
“至于您家那位不成器的侄子……”
琥珀色的眼底有什麽一闪,像极了深海坚冰露出海面的一角。
“若他还敢打单吟的主意,我不介意叫他像你那位亲儿子一样,当真,不丶成丶器。”
最後几个字几乎是擦着牙齿一字一句念出的。
裴云鹤的威胁,不止对准了单则武口中的远房侄子,更是对准了单则武的儿子。
他一想到那小子同样恶臭的嘴脸就泛恶心,当初应当直接给他废了,也省得单则武闲出屁来折腾这麽多事。
裴云鹤的威胁威胁到了点子上,单则武心中最牵挂的,无非是单氏一把手的位置,以及自己那个宝贝儿子。
所以直至两人离开画廊,接连几日过去,单则武果然都没有再出现在单吟面前,更没有想方设法找单吟的麻烦。
听人说,单则武被那位陈老板好生嫌弃,断了交情不说,生意往来就更不可能了。
单则武前两日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南乔,现下应该滚回了云苏。
裴云鹤擡眸看身前的单吟。
她蹲在地上,垂着眼眸认真培土,由于太过专注,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她都没有发觉。
早些日子栽在倚兰洲的两株玉兰养得很好,这几日下来,枝干愈发粗壮有力,原先曲卷的黄绿色嫩叶也张开了许多,颜色变深,在日光下绿油油还泛着光泽。
透过玉兰树交错的枝丫,那零星的叶片像装扮在单吟发上的珠翠一般,裴云鹤觉得好看,伸手绕过去给她别好了碎发,却不想自己手上一点泥土蹭在了她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