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浑然不觉仍在努力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怎麽了?”
单吟倏忽擡头,瞧见裴云鹤唇角的笑意,偏头发问。
裴云鹤又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了,再去单吟脸上揩掉那一点灰尘。
“手上的泥不小心粘在你脸上了。”
她还以为是什麽事。
这不要紧。
“无妨。培土种树,哪有浑身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可我就喜欢你干干净净。”
自画廊回来後,这两日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未提及展览上发生的一切。
裴云鹤知道,单吟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心里还是有介意单则武的出现。
那些伤人的话是针是刺,扎在人心里,又小又密。
虽然最後都被拔出了,但那些细小丶几乎微不可察的孔眼,也依旧需要时间去愈合。
裴云鹤不希望单吟被那些无端的是非重伤,他只想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单吟亦明白裴云鹤的心思。
那日裴云鹤替她出头,所说所作,皆在悉心抚平她心上的新旧伤痕。
後来回家他什麽也不提,更是顾念她的面子和自尊。
她也希望自己能再坚强一点,早点把那些情绪消化掉。
毕竟说要努力成长不是空口说说罢了的,她各方面也得跟上,往後这些场面,这些类似要处理的事,不在少数。
单吟压抑着,细长细长呼出一口气。
眼睫一阖一开,露出笑容对着裴云鹤。
“说好这两株玉兰要我好生养着,那没有总是你来照顾,弄得自己一身脏兮兮的道理。我也想同你一起呀。”
这两株玉兰上坠着的檀木牌子,还分别写了他们两个的名字。
没道理只有裴云鹤一个去面对,而她被保护在象牙塔里,永远安逸。
裴云鹤愣了一瞬,旋即无奈地笑出声。
他实在是拿单吟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温柔柔的单吟丶知书达理的单吟,羞恼气闷的单吟,亦或是坚韧努力的单吟……
哪一种他都爱,爱不释手。
于是他只好换了一副面容,嬉笑道:“是。但我还是喜欢你干干净净。更喜欢你白白嫩嫩丶香香软软丶滑滑溜溜……”
“又没个正形了!”
单吟瞪他一眼,隔了树拿今日刚采的鲜花打他。
裴云鹤不气不恼,反择了一枝出来,放在鼻尖细细闻着。
“多谢太太赠我一枝。都说赠人玫瑰手有馀香,晚些也叫我闻闻,看究竟有多香。”
这下单吟打都不好打他。
裴云鹤笑得更加开怀。
总归单吟比他想象中更坚强丶更美好,他可以做她的避风港,也愿意和她并肩执手一块儿乘帆远航。
他扶了扶玉兰的枝丫,起身绕到单吟那边。
“行了,老这麽蹲着回头起来会头疼。晒了这麽久了先进去喝点水休息会儿。”
他搀单吟起身,单吟托着他的手,两人相扶相持一起往别墅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