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进门,正巧单吟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何与贤打来的,单吟的手没擦,裴云鹤自然而然地替她接了电话,替她拿着放在耳边。
而另一只手执了她的手,也丝毫不嫌弃,就往自己的衣襟上细细擦拭着。
裴云鹤示意单吟听电话,不用管他。
单吟问何与贤什麽事。
然而那头不过说了两句,裴云鹤轻拈着的单吟的手指立即蜷紧起来。
他叫单吟放松,半天却不见回应,再一擡眸瞥过单吟的脸庞,他立即紧张起来。
“怎麽了?”
单吟目光惊滞,脸色惨白,裴云鹤问了她好半天她才想起回他。
“外公丶外公他病情加重了。”
何与贤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听陪护说,这两日苏道生的情况其实一直都很稳定,有时甚至能清醒地和人沟通说话。
这明明是个日渐转好的兆头,可不知为什麽,从昨天晚上开始,苏道生睡醒之後又不大清醒了,各项指标也眼看着变差。
医院的人联系了何与贤,何与贤本不想告诉单吟让她担心的,可眼看着苏道生这次病情加重来势汹汹,他实在怕有个万一。
“单吟,你先不要慌张,医生正在全力监测,大概率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怕苏道生这一遭挺不住,人会一直昏迷下去,或者彻底清醒不过来。
单吟实在无法接受,一想到苏道生有可能再也清醒不过来,会将她彻彻底底地忘记,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世界遗忘了一般,抹灭掉了她与唯一亲人之间的唯一联系。
她鼻尖顿时酸涩无比,眼眶里翻涌出泪花。
“单吟。”
忽然,一双手重重抚在了她肩头。
裴云鹤弯下身子,牢牢稳住她的身形,而他的眼神紧锁着她,用无比沉稳有力的声音呼唤她,将她从无边的恐惧和悲伤中拉扯出来。
“单吟,别急,出了什麽事你告诉我,不管发生什麽,你还有我呢。”
意识逐渐收回,眼前被泪水模糊了的一切也慢慢变得清晰。
裴云鹤关切丶可靠的眼神就像是他那一双手,将她撑起,稳住了她的心神。
是啊。
她还有他。
并非与这世上所有人都切断了联系。
单吟的唇角不自觉抽动一下,她垂一点头,将眼里的泪花眨去,顺着裴云鹤的力站起身来。
“外公情况不大好,可能会有点危险。”
这个节骨眼上也管不得什麽单氏那一堆烂摊子了。
单吟手脚仍在哆嗦,但她还是咬着牙,一步步往楼上去。
“具体如何?你先跟我说说。”
裴云鹤也跟了过去。
来不及多说,两人的脚步先後到了衣帽间,单吟兀自翻出一个行李箱时,指尖却停顿了一瞬。
她回眸看同样站在衣柜前的裴云鹤,他眼神严肃而稳重,上下不住搜寻,像是分秒之间就已经运筹帷幄计划好了一切。
她不确定自己突然的决定是否在裴云鹤的计划之内。
单则武那日的话的确也还烙在她心底的伤痕里,尽管裴云鹤和裴家待她如亲人,也全力支持着她。
但说到底,说不好听一些,本就是苏家攀附着裴家,是她攀附裴云鹤。
单吟深深叹了口气,踌躇几番,又起身走到裴云鹤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