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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永远这样（第1页）

如果可以永远这样

“我要被你憋死了！”程悦尖叫着拱出祁月的怀抱，却被狠狠亲了一下额头，羞恼道，“你干嘛！”

“要是我早点跟你表白就好了，我们都不会伤心——你伤心的时候我还能陪着你。”祁月想起了程悦高考那天遭遇的事情，他本来想跟上去却被救护车拦在外面，看着她听到救护人员说很难救活後撕心裂肺地哭出来，後来向班主任问到了她家，去了之後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再然後，就完全没了她的消息。

程悦，你那时候伤心了多久？有多伤心？祁月在心里说。

程悦擡起头看向他，思绪也被勾到了那天，耷拉着窝到祁月怀里。

有多伤心呢？好像也没有很伤心，只是感觉这个世界不再有人等待，自己也没有归处，孤独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迷迷茫茫，不知道何去何从，实在是太累了，想死，看到车流踏出的那只脚又因为害怕而收回，跳楼又恐高……最後，自己还活着，靠着家人留下的赔偿金浑浑噩噩地活着。

後来她做了一个梦，妈妈看着她，特别悲伤的样子，哽咽着说，“宝贝，你怎麽变成这样了，妈妈看得好心疼。”妈妈的眼泪就像是没完一样，不停地流，将她淹没到差点窒息，醒来的时候整个头都泡在浴缸里，呛了好多水，咳嗽了许久才缓过来。

慢慢起身走到镜子边，毫无血色又疲惫到极致的脸上满是仓皇，这张脸从前和妈妈有六分像，现在却丝毫不像了，因为母亲的脸色从来不会如此苍白，除了死去的时候。

程悦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道，“妈妈，我好想你，以後我不会再这样了。”

从那天起，程悦又活了一遍，将赔偿款全捐了之後又重新找工作，从零开始的新生活，刚开始还是很难熬，但慢慢的，有些情绪逐渐被时间淹没，她也可以开始笑起来了，开朗到让别人看不出她曾经的悲伤。

祁月都听到了，或许心声互联的好处就在这儿，一个人累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爱人仍能听到她的委屈，给恰当的安慰。

但祁月还没安慰过人，他之前与程悦的相处也总是斗嘴，此时听到她的心声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想了一会儿道，“你别难过，我给你讲个滑稽的笑话，从前有只鸡，它从山上滑了下来。”

程悦无语地擡头望着他，细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笑骂道，“神经！”

“高兴了怎麽还骂我？”祁月困惑地摸摸鼻子。

晚上程悦还是抛弃了妈妈给自己拿的窝，悄悄上了床，趴在了祁月的胸口。

祁月半夜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一个大喘气醒了就发现自己胸口趴了个白茸茸的小狗，此时正睡得香甜，尾巴还不自觉地晃动，祁月看得不禁弯了弯嘴角，搂着她侧身面对面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程悦醒的时候就看见祁月支着头正带笑看着自己，见她醒了，道，“怎麽在这儿？”

程悦面色一红，“不知道！”说完身一扭就跳下床出去了。

阿姨已经在做饭了，飘着好闻的香味，程悦看到妈妈也在，正在一边给她做狗饭。

程澄正在客厅坐着玩手机，看到程悦放下手机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小小声道，“姐姐，怎麽起这麽早啊？”手下还不停揉着她的头。

程悦不喜欢被人摸头，可听到这声久违的姐姐心里又不禁一酸，好久没有听见弟弟喊的姐姐了。

“姐姐，怎麽一直望着我啊？难道是被我的帅脸帅到了？”程澄摸着自己的脸全无不好意思。

程悦一爪子打在他头上，跳下去找妈妈了。

吃完饭妈妈一刻不停地抱着她，带着她一起在花园里给满院子的花松土丶施肥丶浇水，泥巴变湿润的时候程母又将她抱进怀里，说，“姐姐白白的小脚丫别弄脏了！”

程悦鼻头一酸就想哭，小时候母亲带着她捯饬花园时也这样说，“别把我们悦悦的小脚丫弄脏啦！”

妈，要是现在都是真的就好了，不过又好像不好，自己什麽时候就得离开了呢？

花园里有一个小秋千，下午的时候妈妈就抱着她在那儿边荡秋千便碎碎念。

“要多吃饭，但是不能吃的要控制住，少吃冰，少吃辣……”

程悦听到妈妈说的这些有些困惑，狗狗也不能吃冰的辣的呀？

“冬天的时候不要为了好看不穿秋衣秋裤……”

程悦更疑惑了，难道妈妈认出她来了？她很想开口问问，下一秒又听到妈妈说，“出门一定要记得看来往车辆，走路要小心，不要边走路边看手机……”

程悦又闭嘴了，爸爸说妈妈自从这个世界的程悦意外去世後就变得有些迷糊，经常把其他人和其他东西当成程悦，看来现在是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程悦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离开这里後这只狗狗还能继续陪着他们。

“老婆！吃晚饭了！”程父过来给程母披上衣服，扶着她肩进去。

吃完晚饭祁月和程悦就该走了，正要告别就听见程母小心翼翼挽留道，“要不……你们再留几天吧……”

祁月看了一眼程悦转头看着程母道，“伯母这麽好我们当然愿意！只是我要先打电话给朋友说一下。”

“是悦……姐姐的朋友吗？”程母脱口而出又一个急转弯。

祁月点点头，“是。”

“要是有空，也让姐姐的朋友来这里坐坐吧，家里还有空房间，大家一起也好热闹热闹。”

祁月和程悦顺理成章在这里住下，阮柔与何荷有空时也会来这里，程母的情况看起来好了很多，不再终日呆呆地坐着。

晚上祁月刚把程悦抱进房间她就跳了下去。

“这麽晚了你去哪儿？”

“我想和妈妈一起睡！”程悦一溜烟窜了出去。

妈妈正准备关房间就看见程悦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站在外面，蹲身抱起她，“姐姐要和我一起睡吗？”

程悦的尾巴摇得更欢。

妈妈还是和从前一样，身上香香的，肉也是软绵绵的，小肚子仍然寒凉，程悦将自己的身体趴在那儿，绒毛暖和，一会儿就能捂暖。

从早到晚基本都是这样的生活，如果是以前，程悦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聊而平庸，现在却感觉尤其值得珍惜，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