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
一天下午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程悦不认识的人,是个和蔼的老爷爷,听爸爸妈妈的语气看样子是邻居,儿女外出不在身边,很可怜。
老爷爷看到程悦很是喜欢,蹲下身摸了好久,老爷爷身上带着很浓郁的香味,从前程悦的祖父也是这样,开始知道自己身上有老人味後就会喷很多香水来掩盖,出门也时不时补喷,生怕别人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想着,心中不禁愈发可怜这个老爷爷。
冬天慢慢过去,春天带着太阳来了,晒得人暖洋洋的,难怪之前有人说“春来不是读书日”,这样的天气,冷热刚好,正是好睡的时候。
程悦每次在春天读书的时候就总容易听着听着课睡着,更不用说现在万事俱歇,加上绵绵春光,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晚饭的时候妈妈来叫程悦,轻摇着叫道,“姐姐,快醒醒,吃晚饭了!”
“姐姐?”
“姐姐……”妈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叹程悦的鼻息,过了许久那里都再没有呼吸,“悦悦!”
听到声音的祁月也跑了过来,“伯母,怎麽了?”
程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祁月的手,“祁月,你快来看看,悦悦这是怎麽了?怎麽——没有鼻息了?”说完一个踉跄,还好程父从後面扶住了她。
祁月听了程母的话一愣,僵硬地蹲下身子抱起小狗,伸出食指去探,不知过了多久也没感觉到那里有什麽呼吸,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程悦!”
程父和程澄不可思议地看过来,程澄嘴快,一把紧扣住祁月的肩膀道,“祁月,你这是什麽意思!”
“这是悦悦,是我们的女儿,是你的姐姐啊!”程母浑身软如泥,靠在程父怀里抽噎着说。
“妈,你又犯病了吗?”程澄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小狗。
祁月抱着怀里的小狗,感受到它体温在慢慢消失,慢慢死去,“先去看兽医!路上我同你们慢慢讲。”
程父开车去最近的兽医站,祁月给他们讲了程悦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和他是怎麽,又是为什麽进来的,但程悦害怕他们伤心,没选择告诉他们,只是程母不知道怎麽就知道了,这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还讲了程悦在这个世界大概发生的事。
程母靠在程澄的肩膀上闭着眼哭,程父没说话,只是脚下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程澄声音都不再似往昔那麽开朗,“祁月哥——我姐这是离开了吗?”
“我也不知道,以前她也消失过一次,但後来又在另一个身体里回来了,只是这次好像不大一样,这个身体没有了……”祁月抱着程悦的手都有些颤抖,他能明显感受到这具小小身体的僵硬和冰冷。
到了兽医站医生直摇头,没救了,只让他们小心,说现在有很多人完全见不得别人养的宠物,看到就偷偷下毒毒死了,现在法律也不完善,没办法定罪,只能自己小心,这个人太狠,下的毒剂量又大又毒,完全冲着让小狗瞬间死的,实在无法。
“下毒?回去看监控!谁跑到我们家来下毒!”程澄气得跳脚,气冲冲就要回家看监控。
但今天他们家里根本就没来其他人,监控上也看不出有谁往家里扔了东西。
“气味!”祁月大声说道。
“什麽气味?”程澄连忙问。
祁月,“今天来的那个老年人,身上气味很重,他往常身上会有这麽重的气味吗?”
程父皱了皱眉头,邻居老人很好,他不想怀疑他,“虽然往常确实没有这麽大的香水味,但是他不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
“伯父,对人很好的人不一定对狗也很好。”祁月解释道。
“他爸!那是我们女儿啊!”程母情绪有些崩溃,往常她们家一直对老人很好,想不通为什麽他要这麽对她们。
“我……我先去问问吧!”程父看着难过的妻子心中也难受得紧。
老人家就在旁边,程父敲了门正在琢磨措辞就听见开门的老人平静地问,“狗死了吗?”
程父如遭雷击,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来话。
程澄年轻,说话也没轻没重,直接上前揪住老人的领子道,“你这个臭老头疯了吗?敢杀我姐姐!”
“我看你们家才疯了,那只是一只狗!居然喊她姐姐,真是病得不轻!我帮你们杀了它你们以後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不然多脏啊,你们家也会变脏的!如果那只狗在我以後再也不会去你们家!”老人义正言辞。
“谁稀罕你来!”程澄一把丢开他的袖子,抓起手机就报警。
警察局就在外面街道上,来得很快。
老人站得笔直,对自己的毒狗罪行供认不讳,还大肆宣扬自己无错。
警察有些没办法,首先法律上并没有明令,其次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属于特别受保护的人群之一,只能按照损坏财物罪让老人赔了点钱。
“悦悦,我的女儿!”程母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不识好人心,我看你们一家都疯得不轻了,把一只狗当姐姐,当女儿!”老人说完“嘭”地关上了门。
祁月和一家人就这样守着程悦的狗狗尸体,祈祷着她有一天能通过这个再像从前一样活过来。
但狗狗的尸体逐渐腐烂丶变臭,就算已经灵魂还能再回来,身体也已经不能用了,但四个人只是找了各种各样保存尸体的方法继续守着。
最终小狗尸体已经看不出型了。
“我们把悦悦埋了吧,入土为安。”妈妈平静地开口,好像眼泪已经哭干了。
埋葬的地方祁月来过,之前妈妈带着他来看过,是这个世界里的程悦死去的地方。
程母将她埋在她最爱的桃花树下,每到春日,这里的桃花树开得总是格外鲜艳,上面立着一个木牌,不知道在这里立了多久,顽强的生命已经在木牌上生出了绿芽,但上面刻着的字已经不再清晰,只模模糊糊看见是一句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妈妈说,程悦很喜欢,很向往这样的生活,觉得很闲。妈妈吐槽说,那是因为小懒蛋什麽都不做,程悦又改了口,说因为桃花很美。
两个女儿,都在桃花树下,但妈妈已经不再伤心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活着。
“悦悦,好好活着,妈妈不在身边也要天天开心,因为妈妈会在这边和你一样好好活着丶开心丶健康丶幸福。”程母看着两个牌位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