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浓浓此刻恨他都来不及,怎可能爱他?不过是言语敷衍,违心之论罢了。
只需顺从他,熬过眼下,便可与姑姑们相见,确认安危。既已一退再退,岂差这一句?如今强弱分明,逞口舌之快实属不智。若连这点委屈都忍不得,何谈日後筹谋?
种种劝解在脑中轮番闪过,她方敢睁眼望向他,咬牙轻声道:“。。。我会的。”
语毕,眼睫如受惊般颤了几颤。与之同时,两行清泪自眼角倏然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枕间青丝里。
覃景尧的目光在她眼尾湿痕上停留一瞬,而後移开,未再紧逼。待将她腕臂内侧红痕推揉过後,软衾遮住上身,身下显露的刹那,
她身体蓦地并紧,纤指自缎下探出欲遮,又在他开口前缓缓蜷起。动作间的迟滞,道尽主人挣扎。
如今她惟馀承受欢之处,与膝头膝弯,脚踝痕迹最重。事有轻重,伤亦如是。
凌晨回府後,趁她沉睡,他为辨伤势已将那芳草尽数刮去。此刻光洁殷红,伤势一目了然。
他凝视数息,终是心疼压过欲-念。两指勾起药膏--,涂抹时恐力道重了惹她疼,便绷紧手臂,鼓胀肌理将袖管撑得极紧,手背与腕间青筋虬结毕现。
“。。。此番事,庵中师傅们自知有错,至佛前忏悔进修。”
“。。。浓浓,可知错了?"
兰浓浓原紧闭双眼,忍受他近乎亵-玩的涂抹。闻此言,胸口如坠巨石,压得她几欲窒息。
她有何错?事到如今,不过成王败寇。若论对错,最该认错的明明是他!
她几乎将手中被褥攥烂,呼哧喘气,牙关紧咬,口中隐泛腥甜。半晌,方从齿缝挤出三个字,
“我---知错。”
语毕,她似被抽干力气,明显萎靡下来,紧绷的身子亦软了几分。谁知下一瞬,又闻令她几欲崩溃的要求,
“-打开。”
“覃景尧!”
覃景尧擡眸看来,瞳色墨沉如渊,辅以颈间贲张的青筋,危险的气息一触即发。
兰浓浓与他对视数息,两条痕痕斑驳--缓缓打开。
下一瞬,她蓦地浑身绷紧,猛地闭紧,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身後撤!
覃景尧只是屈指入药,她便如受重击般软倒回去。如沼泽般的如动层层涌来,似感知危险,他後脊一紧,麻意直窜头顶,整个人瞬间僵住。
额汗珠簌簌砸落,一些浸入粉白床褥,一些沿下颌蜿入衣襟。他闭上眼,欲念叫嚣着要他不管不顾,却强自按捺。
试着抽开,自然备受阻力,且触之丝滑---
“。。。放松。”
覃景尧轻吸一口气,形容已失却平素的镇定。口中说着警告之语,嗓音却哑得不成样子,
“。。。。若再乱动,今日这药便白涂了。”
可当她真放松了身子,他又似浑身扎刺般难耐。身体贲张欲裂,汗透重衣,左掌中药瓶已被攥出裂痕。
如自虐受刑般,他再难维持缓慢徐行,指节迅速,将每一处都涂满药膏。身躯因而紧绷颤栗,他强摁着,一气将娇嫩与根底皆推药抹匀。
直至拉过软衾为她覆上,他霍然起身挥开床幔,又急急合拢,大步踏至窗前,闭目仰颈,重重喘息。
然心火不出,岂是轻易可平?他褪去湿衣,就这般又回到床榻之内。
兰浓浓已将自个儿裹得严实,即便磨疼也顾不得,只留膝下在外。见他陡然复入并无惊色,唯对他眼下情状万分警惕。
幸而他此番未再横生枝节,只绷着身子为她膝上馀痕推药。期间兰浓浓屏息静气,一声未敢出。
直至他脚尖一转将要离去,她忽地眼前一暗,惊呼尽数被吞没于狂风骤雨般的肆虐当中。如龙卷风裹挟卷吸,她似纸糊的屋舍,轻易被摧折,聚不起半分抵抗。
眼前阵阵发黑,胸腔窒痛。待终于被放开时,她的唇齿已难合拢。发间一只火热的手掌穿入,擎起她的颅骨,几息後又松开。
耳边掠过一声沙哑至极的言语,未及辨清,周身压迫感骤散。
兰浓浓伏在榻上,轻轻睁眼。耳中嗡鸣,良久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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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浓浓婉拒了碧玉将食案置于床头的提议。那膏药不知用了何等药材,药效奇佳,方才还觉稍动即痛,此刻只馀微微隐痛。
待蓄了些力气,她自行穿上小衣亵衣,在婢女搀扶下起身。亦至此时方知,自己昏睡时已回到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