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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睚眦兽(第1页)

第七十五章睚眦兽

“爹,您知道吗,凤仪走的时候笑了。”

骤然提及逝去的女儿,周老爷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精光,他难以置信地僵在太师椅上,“你说什麽……”

“姓何的固然害了凤仪,但这深宅大院就是她想要的吗?”

曾经脱口而出的名讳在此刻变得晦涩,周琼云忽然忘了自己已经多久没唤过“凤仪”了,上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好像还是周凤仪下葬的那天。

那天,连绵七日的雨终于停了,周府满门上百馀人站在牌位前,齐声高喊周凤仪的名讳和生辰。梧桐叶簌簌飘零,风水师诵完封钉咒正值晌午,在一声声哭丧的“二小姐”中,灵柩和太阳齐落,汉白玉碑与月同辉。

如今馀音已了,冤魂尽散。

周琼云隔着纱帘蓦然回首,四棵耸天桐柏分别立于庭间四方,那是周凤仪的百岁宴时,周老爷亲手栽下的“子孙梁”,取枝繁叶茂,子孙绵延之意。

可惜老天偏偏作对一般,周凤仪此生婚姻不幸,膝下荒凉无嗣。如果流年回溯,周琼云更希望这四棵梧桐能应了秦褚生所谓的——“高梧以待,有凤来仪。”

或许连秦褚生自己都不记得了,毕竟当初聊到周凤仪改了字辈不进族谱的往事,任谁都会说点儿好听的应付。

可谁知江湖人随口说的一句吉祥话,竟成了周琼云半生梦魇里唯一的亮色。每每午夜梦回之际,他总会在昏昏沉沉间看到一只凤凰,赤色的羽翼掠过租界教堂的尖顶,末了栖在一棵冲破云霄的梧桐树冠上。

申城的冬天湿冷交加,周琼云闭了闭眼,却恍觉春风拂面,他仿佛又瞧见了那只凤凰,口中的话便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出:“当年草原被洋人霸占,您认为时局不利,所以把我送去英国留洋,又替凤仪选了个好丈夫,然後呢?您强求了这麽多,哪一件真正得偿所愿了呢?”

“畜牲!”周老爷对着儿子的脸狠狠掌掴了一记,“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丶你有种再说一遍……”

“为了我们好,所以凤仪就该在何家委曲求全吗?!”

周琼云突然睁开眼,黯淡无光的神情令周老爷一怔,再度扬起的手就这麽僵在了半空。

“您让我挨着泰晤士河学洋文,可曾问过我想不想做买办?您把凤仪塞进何府当少奶奶,哪怕她哭着出嫁,您也只担心她的妆有没有弄花……”

许多话周琼云藏了太久,久到纵然周老爷又抄起了长棍,他也要忍痛说完:“我认的江湖兄弟您嫌卑贱,妹夫的书香门第又笑我周家铜臭,爹啊……”一滴泪从眼角淌落,砸在了早已烤暖的木梳上,“您苦苦算计来的体面,到底被谁高看了一眼?!”

穿堂风卷着火星扑进厅堂,周老爷浑浊的瞳孔映出儿子穿的绸缎马褂,这是他用三箱烟土从英商手里换的料子。曾几何时的誓愿还言犹在耳,光绪二十七年,他跪在颐和园的断壁残垣里发誓,定要教周家子孙再不仰人鼻息。

无奈时过境迁,自己这早已被洋墨水浸泡了一遭的儿子,正字字泣血地哀求他:“爹,周家败了,不要再牵扯无辜的人了……”

周老爷的脊梁,是在紫禁城的阴影下淬硬的,那时龙椅上是提线木偶般的皇帝,宫墙外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滔天声浪。他亲眼见证头戴花翎却一如落叶被扫下阶墀,便认定这世间只要有刀有钱,无论天潢贵胄,亦或牛鬼蛇神——人定胜天,万事无不可为。

而周琼云的血肉,却是在公共租界的江风中养成的,他见过汇丰银行门前的铜像如何睥睨衆生,见过洋行货轮如何将生丝茶叶全数鲸吞,更见过巡捕房如何冲散举着“还我青岛”横幅的学生。他刻在骨子里的胆小,是因为飞掠耳际的弹壳告诉他——天道无常,人力终有尽头。

“滚……”

方吐出一字,周老爷就踉跄着後退,脱手的长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碎了茶几的一角。

“哎呦,老爷子!”

管家一惊,连忙搀着周老爷坐回太师椅上,一边捶腿一边劝道:“老爷子,您何必动这麽大气,少爷也是一时糊涂……”

“滚出去!”周老爷一脚踹开管家,颤巍巍的两指对着周琼云的双眼,“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逆子,滚!和你那不干不净的‘朋友’,滚出周家大门!”

对于父亲的盛怒,周琼云似乎并不意外,他释然一笑,凄冷的神色也因此添了一丝温度,旋即他提衣跪地,双手交叠叩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您老保重身体。”

言罢,便半弓着身,一步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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