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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国难财(第1页)

第八十四章国难财

“既然生意谈不拢了,”周老爷灰白的嘴唇翕动,吐出一句漠然的断语,“那就谈谈生死吧。”

“咔哒!咔哒!咔哒!”

一片金属撞针拨动的声音齐齐响起,所有漆黑的枪口再次对准了林晚堂,死亡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雅间,杀机顿现!

然而在所有人的逼视下,林晚堂却仍然窝在紫檀木椅里,半分没有挪动的意思,他甚至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儿红烧肉,饶有兴致地端详须臾,迎着那片近在咫尺的枪口,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得近乎挑衅的表情:“周老板好大的排场,这次改叫什麽了?总不能还是‘红炉茶’吧?”

“呵……咳丶咳咳!”周老爷刚挤出一丝笑纹,却止不住地干咳起来,他粗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之前想杀了你,给我苦命的女儿陪葬……偏偏丶偏偏秦二那狗东西护着你,我才迟迟下不了手……”

说到此处,他喉间又涌上一阵痉挛,咳得整个人如风中枯叶,几乎要折断。

“幸好老天开眼!”周老爷缓了半晌,笑声被咳得支离破碎,却满是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意,“你今天,咳……为了秦褚生那个煞星,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死在我手里,咳咳……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读书人在江湖混久了,连大字都认不全了!”

“周老板这话倒没说错,繁体字我确实认不全几个。”林晚堂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放松的姿势俨然不像在谈论生死,“但是周老板,您可想好了——”

他身体前倾,仿佛是担心周老爷耳目昏花,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今天我若死在华懋饭店,明天上海滩便没有周家的立足之地,到时候,您和您身後的这些忠仆,都必须滚出申城。”

“周家五十年根基,多少人都在我门下讨口饭吃,而你?”周老爷死死盯着林晚堂,恨意与病气交织,烧得双眼通红,“一个被巡捕房扫地出门的顾问,谁会为了你,与我周家为敌?!”

“周老板的消息果然灵通,”林晚堂眉稍一挑,上扬的唇角满是讥诮,“那您可曾听说,我前两天已经向安清帮递了拜帖,如今是二爷的账房先生?”

他打量着周老爷逐渐动摇的眼球,“周家虽然不比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依然是能和江老爷子分庭抗礼的爷。难不成您真以为,我有那麽大的本事能把您赶走吗?”

“姓江的莫非……!”周老爷突然一怔,终于彻底明白了,这原本就是江老爷子的一步棋,只是借林晚堂的嘴说出来罢了。

他丢开拐杖,猛地拔出管家腰间的驳壳枪,旋即抵住林晚堂的眉心,食指哆哆嗦嗦地扣上扳机,“好,好得很!你既然甘心做江家的一把刀,就该明白——任何一把刀的下场,无非是用钝了就扔,你也注定一样!”

“或许吧,反正我也是江家的人了,是生是死,都听江老爷的。”林晚堂忽视了那把随时会要了自己性命的枪,目光自下而上审视着周老爷,“不过周老板,您有一件事儿说错了。”

他一擡手,袖口滑落,露出一节腕骨,宛若分花拂柳,“周老板,请往窗外看。”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

周老爷心神不宁,下意识随着林晚堂的手势看向窗外。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路口,在灰蒙蒙的雨幕笼罩下,原本喧嚣的街道竟空无一人。忽然,街的两端各涌出一片黑潮,无声地向中央迅速聚拢。

周老爷的瞳孔似乎也被这黑潮占据,再不剩丝毫光亮,他终于看清了——那是百二十柄撑开的黑伞,伞骨森然,连成一片鸦翼。伞下,是清一色身着长衫丶头戴黑帽的身影。每个人都赫然举着一把手枪,瞄准华懋饭店二楼的这扇窗户。

秦褚生站在衆人最前,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肃杀之气溢满了整条南京路。

“是我……低估了你……”周老爷猝然扭头,目眦欲裂,枪口依旧顶着林晚堂的脑门,他的掌心沁出了冷汗,那本就因病发抖的手,现在更是连枪都快握不住了。

“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来的,可是二爷不放心,非要带着一帮兄弟跟在後面,我也拗不过他。”林晚堂无辜地摊开手,语气却是怎麽也掩不住的得意,“公共租界的巡捕还有两千多号人,二爷能调动的少说也有一半。周老板想见见吗?”

周老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拿枪的手终于颓然垂落。在林晚堂警惕的注视下,他另一只手不自然地半悬着,好像在寻找什麽依仗,“所以……这只是你们安清帮的人?”

“没错,安清帮最不缺的就是人。”

林晚堂弯下腰,捡起方才被周老板丢在一边的拐杖,重新递回对方枯槁的手中,并搀扶着这位曾几何时的一代枭雄缓缓落座。

“三教九流丶贩夫走卒,只要是活不下去的,都能在这面旗下挣一条命。您说在民国,活不下去的究竟有多少人?”

周老爷面如死灰,喘气也变得沉重,不料再开口时,他沙哑的嗓子竟添了半分自嘲的干笑,“那姓江的怎麽也做起慈善了?”

“慈善不慈善的,周老板不妨先算算,您从金山港,到底倒卖了多少斤烟土?”林晚堂话锋一转,缓缓坐直身,活动了一下颈椎,“您那堆烂账,看得我眼都花了。唉,账房先生这碗饭,真不如当顾问好挣……”

他自顾自抱怨了一句,随後又给周老爷算了笔账:“申城的水路但凡有十艘船,六艘挂着公家的旗子,剩下的至少两艘归安清帮。杜先生不蹚烟土这趟浑水,您以为帮周家走船的,还能是什麽人?”

林晚堂目光一凛,舌尖轻轻舔过齿尖,压抑了太久的戾气浮上眼底,恍然不像一个书生,“换句话说,您能在申城把这买卖做下去,仰仗的是我们二爷的鼻息。”

“所以周老板,谈生死太伤和气,还是谈生意吧。”林晚堂闭目养神片刻,周身的狠戾淡了不少,眉宇间也渐渐有了倦容,“每年七成利,准时准点孝敬江家,咱们之间的所有血债,从此一笔勾销。”

周老爷面部抽搐,如同濒死的野兽,“林先生这是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林晚堂笑着摇摇头,“申城是三不管的地方,否则您那烟土买卖能做得风生水起?”他眸中的倦意更深,褪去锋芒的眼尾不觉染上悲悯之情,“当然了,您还可以选第二条路——从今往後,金盆洗手,烟土丶军火一概不沾,规规矩矩地做正经生意,这样,我只收您三成利。”

周老爷迟疑了。林晚堂为了复仇咄咄逼人,为什麽此时只要他选择金盆洗手,就能主动让步?

林晚堂看穿了周老板的茫然,遂解释说:“烟土发的是国难财,吸的是民脂民膏,您如果不肯收手,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到黑,那就别怪我把大半的利润‘暂时保管’。等过几年打仗了,我会替您一分不少地捐给前线,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周老爷佝偻的身躯,他用力撑着拐,艰难地站了起来,自始至终没再看林晚堂一眼。

那些家丁默默地收了枪,如同无言的影子,簇拥着这位明明未过半百却已行将就木的老人,退出了雅间。

门被从外带上。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都放凉了,油腥混杂着药酒味儿,在空气里腻成一层浮霜。

林晚堂推开花窗,残阳的馀晖泻在窗棂,映得木纹生暖。忽有一阵寒风起,他深深呼吸,涤荡了肺腑的浊气。

雨声渐歇,一片湿软的花瓣扫过指尖,林晚堂顺势捏在手里,看那抹被冷雨摧残的粉,他放空了一会儿,任思绪飘渺。

花瓣莫名发烫,似被远处投来的眼神点燃。林晚堂擡眼寻去,湿漉漉的檐角之下,恰逢秦褚生正斜倚在车门旁,衔烟望来。

细雨在黑伞的边沿织成水帘,袅袅烟丝与雨雾交缠,像一滴未干的墨,被风缓缓晕开,勾勒出一幅江南水墨。

秦褚生今日难得没穿警服,他一袭长衫彻底融于墨色,马褂云纹却浮着一线淡金,似破云漏月。那点儿微光不偏不倚,正巧照进了林晚堂的眼里。

林晚堂偏着头,一声呼唤穿透了稀疏的雨幕:“二爷!”

那清脆的尾音尚未完全落地,秦褚生就弯了唇角,他朗声回应:“怎麽了?”

“没事儿,”林晚堂倚在窗畔,轻轻笑叹,“就想喊喊你。”

雨丝缠绵,悬垂于天地之间,却被这一唤一答揉碎,氤氲成一片温软的水汽,悄悄覆上两人相触的视线。寒意退散,林晚堂关节的隐痛仿佛也被那双纵容的笑眼抚平,只剩潮润的晚风,吹着檐下残灯,碎了一地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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