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朕要纵享人间喜乐
秦褚生避而不谈,“字面意思。”
楼下的牢房里溢出一声没堵住的呻吟,林晚堂跑到办公室的露台上,双手抓紧栏杆,努力把重心往下探。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林晚堂隐约能看到有一抹人影,正当他准备再向前挪一点儿时,秦褚生见他半截身子都快掉下去了,便一把将他捞了回来,“省省吧你,我可不希望我的地盘再出命案。”
说完这句话,秦褚生喉结滚动清了清嗓,似乎想後撤半步,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又止步未退。由于这一系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才让林晚堂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有些尴尬。
刚才情急之下,秦褚生单手拦腰,把人直接从栏杆上给抱了下来,而林晚堂也就好死不死地钻进了对方的怀里,好在他下意识擡起了手挡在身前,不至于让彼此心口相贴。
不过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来,林顾问的手抵着秦探长的胸膛,倒莫名有种欲拒还迎的意味。
比如沙恩。
“哐嘡”!
刚盛了满满一碗热乎菜的饭盒撒了一地。
沙恩实在理解不了华夏的礼仪文化,他一边顺拐着走开,一边祈祷自己别长针眼。
秦褚生:“……”
“婶儿你听我解释!”林晚堂要脸,他从秦褚生的臂弯里跳出来,还试图把碎了一地的体面拼上,“我俩啥事儿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得,越描越黑。
距离结案还不到一刻钟,即使再神经大条,不懂伤春悲秋,秦褚生也没闲工夫陪林晚堂四处“澄清”了,他转身便回了办公室,只留下一句略带告诫的“别胡闹了”。
林晚堂冤枉,他原本是来聊案子的,没想到秦褚生竟然敢不顾法律,只为行一己私欲,“谁胡闹了?”
秦褚生偏过头,好像试图解释什麽,却又躲开了视线,兀自坐回了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林晚堂无奈地一摆手,认命地说:“行,就算我胡闹,难道还能比你想保梅九香更胡闹吗?”
秦褚生不应声,反而沏了一壶雪菊,他慢条斯理地滤着茶,把血红的热水倒入两个茶杯,然後拿起其中一盏,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他没招呼林晚堂过来,但林晚堂不瞎,茶几上的另一个杯子无疑是给自己准备的,可秦褚生死活不松口,这种沉默寡言的态度真是令人头秃。
林晚堂直言不讳:“你真的要保梅九香?”
“……对。”
结合秦褚生躲闪的目光,林晚堂的心中大概有了盘算,“替死鬼找好了吗?”
“找好了。”
“宋家和司徒家势力不小,”林晚堂说,“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秦褚生点点头,“所以我想送他离开上海。”
林晚堂在脑海中努力搜刮关于民国的知识,如果能找到一个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城市最好,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实在是太为难理科生了。
对于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林晚堂知之甚少,他了解的历史仅仅包括,在民国的三十七年间,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打仗。国家内忧外患,在战争中变得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丶家破人亡,悲凉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基调。
况且,近代史书上出了名的战役——淞沪会战——可还没来呢,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惨状。
林晚堂不禁开始发愁,他在背後比着手指,小声说:“其实我也想离开上海……”
“可以。”
谁知一句轻飘飘的自言自语,却换来了秦褚生的重视,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注视着旁边的林晚堂说:“如果林先生想走,秦某绝不强留。”
“……真的假的?”林晚堂犹豫地问道,“不用我替你办案了?”
强扭的瓜不甜,秦褚生也不希望这份工作成为绊住林晚堂的枷锁,于是便宽慰他说:“一笔一结的买卖罢了,林先生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