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看着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极为愉快。
洗完澡後,他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晃到池欲房间门口时,信号增加了两格。
他秉持没得到允许不随便进别人房间的原则,只能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保持身体不动,胳膊伸进房间。
结果,网格满了!
“真是洞天福地。”
半小时後,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渐渐靠近。
来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发梢凝的水珠坠在锁骨,又缓慢滑向更深处。白色短袖被水汽洇出半透明肌理,池欲用毛巾揉搓头发,柠檬香混着蒸腾的热气漫开。
许暮不自觉喉结滑动,退开一步。
“面条吃了吗?”
对方看出他的疑惑,转身返回堂前,回来时端着一碗鸡蛋面。
许暮仍然站在门口。
“刚才胆子不是挺大,进房间就不敢了?”
上一秒还在腹诽的许大少进门瞬间为面条折腰。
“好香!给我做的?”
见对方点头,许暮咬上一大口荷包蛋,决定不和某个毒舌鬼斤斤计较了。
“我房间灯不亮。”许暮突然想到说。
池欲动作轻柔地把他翘起的头发抚顺,“明天早上我去买。”
许暮不太习惯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下意识躲开。
他嘴里鼓鼓囊囊,含糊地转移话题,“你现在大概记得哪些?”
“我是冬天到这里的,之前的事都不记得。”
许暮默然,没察觉到对方眸底一瞬而过的黯淡。
他思忖起方才何厦的信息,「池家那小子没走啊,我今天还看见他了。」
难不成他爹被唬了?这个也不过是同名同姓?
许暮擡头看过去,偏黄调的灯光从悬挂的灯管流淌下来,池欲微低头看书,鼻梁上的眼镜镜片被映出些许光晕,看不出其下的视线正落在书本的哪一行。
好似响应心声般,纸张翻动发出声响,他的心脏却骤然变得慌乱,咚咚地撞击胸腔。许暮赶紧低头,馀光却忍不住透过碗沿稀薄的热气,重新回到那个身影上。
最後,吃饱了的许大少满足地起身要走。
“给我吧,我洗。”
一只莽撞的萤火虫不知何时钻了进来,在许暮的视线中一下下撞击着窗棂,发出极轻的噗噗声。
他呆愣愣地把碗递出去。
许暮走出房间并未立即离开,他斜倚在门边的墙上,单手缓缓打字。
「敌人太狡猾,擅长攻心计,得从长计议!」
被子是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窗户薄纱随风轻扬,此起彼伏的蛙鸣声犹如奏鸣曲。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妈妈在乡下生活的一段时光。
好像也是这样的味道,这般声响,好像也有那麽一个人总和他拌嘴,又处处纵容他……
天光穿透窗玻璃照耀进房间,条条的光束中布满浮尘。
许暮活动僵硬的身体时,瞥见池欲扶稳自行车似要离开。
他声音有些哑,“等我,我也去!”
许大少人生第一次坐自行车後座,还不太适应。
不到半数路程,他屁股硌得生疼,但还是十分体恤民情地问,“你累吗?”
“累。”
“那你再坚持一下。”
“我还以为你要说,换你来骑。”池欲的声音依然平稳,丝毫不带喘。
“我不会。”
“自行车都不会?”
许暮顿了顿,“我一无是处,前半辈子也算是忽悠着过去了。”
随即,他又缓和气氛似的笑起来,“很多我都不会,自行车只是其中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