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书房,四下瞧了瞧,仍未见到柳璋。
“来人。”
门外仆役入内。
“柳大人人在何处?”
“这。。。今早小的入内打扫,见大人趴在桌上,本想给他披上外衣,没想到大人一动不动,身子僵硬,我探大人鼻息,他。。。他已没了气息,柳大公子来後,便备好车马,将大人的尸身带去郊外葬了。”
萧玉悲沉默了很久,他站在书房,垂目不语,他看见了桌上放着的宝剑,眼神凝滞许久。
“这把剑。。。”
“不知为何,大人昨夜突然将这把剑找了出来,仔细擦拭了好几遍,我最後一次看到大人时,他仍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看着这把剑。”
“。。。。。。。。。。。”
萧玉悲闭上双眼,嘴唇微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嗓子一时间竟然没发出来半点声音。
“本相。。。蒙人所托,需得将宝剑带回,等大公子发丧回来,你告知一声大公子。”
“是,小的明白。”
萧玉悲包上宝剑便离开了柳府,傍晚时分,他乘车驾临李府,两人对坐许久,李玮已知晓了消息,看起来颇为感伤,收到宝剑之时,未能发出一言。
稍刻,下人通传,说柳大公子已将柳璋生前物品尽数焚毁,不留一物,李玮听了,一时间老泪纵横,无法言语。
萧玉悲看着他手里的宝剑,百感交集。
一月已过,今日早朝,萧青提出巡游一事,衆臣皆无异议,在位三年,首次巡游,萧青决意先去南郡,随行之人不必太多,稍加思考後,他定下萧玉悲丶李玮丶荀漷三人随行。
啓程之後,不日便至南郡,萧青分别瞧了南郡长街丶郊外田地丶南郡军营,做完这些,萧青于午时召见荀漷。
“卿说郊外发现一铜矿,面基多少?”
“长一里,宽半里。”
“听说,是丞相发现的?”
“是啊,臣与丞相得知府邀请,在山野之处闲游,行至一处,丞相忽然驻足,说此地有铜草花,铜矿定在近处,故命人勘探,果然如丞相所料,哦,臣还带了两块过来。”说完,荀漷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打开之後,里面是两块切割过的矿石。
“质地不错,即日起便派人开采,丞相现在何处?”
“丞相说今日风大,怕是要下雨,所以便在知府处歇下了。”
“原是如此,卿先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
萧青看向自己两指中间的矿石,仿佛在思考着什麽。
“丞相说今日风大,怕是要下雨。”
他想到这句话,擡起眼帘,窗外果然阴云密布,有下雨的迹象。
“哎呀,丞相,您瞧,雨下的厉害,燕子都来我廊下避雨了。”张侔摸了摸胡须,一副悠然之态。
“群守府邸清净雅致,绿植环绕,就算不下雨,燕子难道就能忍心错过?”
“丞相大人说笑了,记得两年前于盐镇县遇见丞相,那时您英气勃发,与四方游士对谈诗文,臣的随从见了便问臣台上何人,臣并不知晓,故而未答,後来在码头遇见丞相,泼天大雨,丞相只戴了一顶小帽,面容冷峻,县令跪在您面前,听您所言,吓的头也不敢擡,臣也是如此。”
“直到丞相问臣的姓名,臣才见丞相姿容,不仅感慨丞相如此年少,做起事来却如此果决,心生敬佩,未曾想,丞相命我为县令,从那时起,臣便暗自发誓,此生定要报丞相大恩。”
“只因你有才有德,才任命你为县令,如何能谈得上大恩大德,张君言重了。”
“知遇之恩,便是大恩,一家因此衣食无忧,便是大德,可惜,我在南郡,帮不了丞相太多,心中实在愧疚。”张侔叹了口气,手中茶水已凉。
“张君清正廉明,克己奉公,南郡之内无人不晓,正因你的品性与才干,我才不必顾虑太多,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我便可安心享乐,游山玩水了。”
“丞相所言,实在让我感动,张侔明白,丞相这些年殚精竭虑,夜不能寐,为报丞相大恩,张侔只要还活一天,就一定做好这个父母官。”
他端起茶杯,眼底滚烫。
“敬丞相一杯。”
萧玉悲也端起茶杯,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点了点头,将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