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咳了两声,说道:“寒疾罢了,不甚紧要,我今日到此,是想提醒将军一件事。”
“廷尉直言无妨。”
“将军需得提防卺平此人,非是临心肠狭隘,不能容人,而是我观此人桀骜不驯,性如烈火,日後必然不服管教。”
“此人已随我多年,虽有些气性,倒也无伤大雅。”
越临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性情温平,卺平则全然与将军相悖,况且我听说此人极重名利,平原之战时曾于他人手中抢夺财物,此等谋利之辈,未必不会为了名利背叛将军。”
荀棣闻言,说道:“廷尉肺腑之言,棣感激不尽,只是……”
话音未落,荀叶急匆匆赶了过来。
“兄长,父亲传你过去。”
“知道了。”荀棣点了点头,“父亲之意,不好推辞,容棣暂且失陪了。”
“无事,正好我也该回去了。”
越临离开荀公府後,恰逢云犁遣人相邀,行至半路时,他听闻一阵议论之声,便命车夫缓缓而行。
“听说了吗?重子由的咳疾一日比一日严重了,陛下多次遣人去瞧都被他给拒之门外,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光看他的脸色便已知晓,依我观之,重子由怕是撑不到岁末了。”
“这……罢了罢了,此人性情孤傲,少有人缘,若是贸然前去探看,倒是有些刻意了。”
越临微微一愣,他素日少与重彰来往,所见多在丞相府中,偶尔听他谈起国事,他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而萧玉悲也视他为济世之才,想到此处,越临立马命车夫调转马头。
瑟瑟的秋风吹落了满庭黄叶,院中之人已瘦削如骨,他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院子里,静静的听着从耳旁传来的风声。
他咳了一阵,刚准备挪步,就听见了门外熟悉的声音。
“子由?”
“重子由?”
萧玉悲皱了皱眉,问道:“莫非不在家?”
越临沉默了一会,摇头不知。
伴随着一声响动,重彰打开了大门,他已将衣裳穿好,头发也整齐的束了起来。
“知戒兄。”
“书结兄。”
“今日怎的如此客气?”萧玉悲坐在院中,瞧着他凹下去的眼眶。
“秋风凉,请二位兄长入内…入内一叙…”
重彰咳了几声,屈身将二人请入屋中,越临站在最後面,他瞧了一眼重彰的後背,竟可以清晰的瞧见他的脊骨。
重彰坐了下来,清秀的面庞上多了些许疲态,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三人想起了莘县初见之时,那时正值冬日,大雪漫天,四人于屋中安坐,畅谈国事,甚是悠然。
滚烫的茶水让萧玉悲皱起了眉,他将指尖抽出,也因此回神。
“子由咳疾未愈,不妨请医者诊治一二?”
重彰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劳兄长费心,小疾罢了。”
萧玉悲叹了口气,将包好的杏仁放到案上,说道:“子由难道是讳疾忌医不成?如此下去,咳疾怎能痊愈?”
重彰垂下眼帘,低声喃道:“天命若不佑我,药石岂能医治…”
“况且,我并未是因忌医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