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母亲性子温顺,为数不多的大吵皆是得知谢初远向卿家索取,卿雨烟以死相逼下,谢初远这才放弃卿家这条捷径。
而後,他对现在的卿家一无所知。
“怎麽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多冷。”
突兀的嗓音,将谢景霄回忆里揪出来,他摇摇头,晃开了眼前的薄雾。
谢景霄扭头便看见卿慎徕打着哆嗦,从屋里走出,寒风吹过,他下意识裹紧自己的夹克,
“屋子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卿慎徕在衣服兜里摸出一盒香烟,指尖一挑,弹出一根,“不介意吧。”
谢景霄侧眸,盯着裸露在外的半截烟嘴,鬼使神差地喃喃,“给我一根吧。”
“嗯?”卿慎徕以为自己听错,上下打量一番,“你这小体格子抽的明白吗?”
谢景霄轻哼一声,在卿慎徕没收回手前,便将那根香烟卷进指间,“有火吗?”
卿慎徕反应过来时,香烟便已覆上谢景霄薄唇,他修长的指骨微弯,轻夹烟身,动作轻盈熟稔,宛若蜻蜓点水,白皙肌肤下骨节若显若隐,只是望着,都能感受到冷且单薄。
“你这家夥……”卿慎徕从夹克兜里摸出打火机,拢着跳动的火苗,靠近谢景霄鼻息下的烟丝。
仅仅靠近,他便嗅到淡淡的檀香,微不可查地蹙眉。
香烟露出一丝火光,一缕青烟夹在两人中间,谢景霄擡眸,就见浓黑墨镜映出的跳跃火苗,和他没有血色的面容。
谢景霄收回视线,许久没有吸烟,浓烈的烟气钻进气管,竟令他不舒服地轻咳出声。
“就说你抽不了!”
卿慎徕作势要夺他的烟,却被他轻松躲过。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谢景霄吸第二口时,找回曾经的感觉。
炽热的气息久违地钻进他的毛孔,一时间,竟有了丝丝暖意。
谢景霄长指夹着香烟,忽而擡头,“你讨厌我身上的气味?”
“啊?”没来由的话让卿慎徕怔楞一瞬。
“方才你皱眉了。”
卿慎徕了然,勾唇轻笑,“嗯,我不喜欢香灰味。”
然後上下打量一番谢景霄,“你不过也就二十来岁,身上的气味怎麽像个入定的老僧。”
谢景霄擡手嗅了嗅,并没闻到什麽味道,“香灰……”
许是青灯古佛久了,身上沾染到的檀香。
“家里一群封建残馀,我一犯错就跪祠堂,祠堂就是这种气味,不过你身上味道很淡,谈不上讨厌,”
卿慎徕顿了顿,忽地,话锋一转,“你也被罚跪祠堂?”
“罚跪祠堂?”
谢景霄想到之前在谢家的遭遇,点点头,
“差不多吧。”
“我们好惨。"
“所以你跑出来了?”
“那倒没有。”
“没有你怎麽(在这)?”谢景霄话还没说完,就见卿慎徕咧嘴一笑,人畜无害地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被赶出家门。”
谢景霄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不都差不多。”
“NO,NO,NO,”卿慎徕摆摆手指,瘪了瘪嘴,“完全不一样,离家出走有可能回去,赶出家门属于没戏了。”
他翘着兰花指,夹着香烟猛吸一口,然後把烟蒂递到谢景霄面前,
“不然我会抽十块钱的大前门?”
谢景霄只是望了眼,不屑地笑笑,“下降空间还很大。”
说罢,擡擡眉梢,示意他看窗边晾晒的烟草,
“十块能买一捆旱烟吧,够你抽几个月。”
“啊?”
“为什麽会被赶出家门?什麽错是跪祠堂解决不了的?”
“因为我把祠堂点了。”卿慎徕不以为意地答道。
闻言,谢景霄手中的香烟差点掉地上,不过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