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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过了一个星期,德拉科回马尔福庄园了。他结婚了,总是要告诉父母的。
“别和他们吵架。”他出发之前,伏地魔叮嘱。
“应该不会,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了。”德拉科说。
“早点回来,”伏地魔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如果你想多住几天,提前告诉我一声。”
德拉科笑起来。
“现在轮到我让你等了,是不是?”
伏地魔没答话,只是抱回了他吻着。
德拉科原本怕见父母,觉得父母不会喜欢他与汤姆的关系,对他必然会有指责,而对于和父母的争执,德拉科觉得压力很大。
现在却好像都无所谓了。
结婚这事只在信上说太过敷衍,还是他回家一趟更好。再者,他也实在太久没有回去了。
再度见到马尔福庄园,像一场梦。
他回到自己的家,仿佛走进梦中。
但梦中的场景总是在黑夜,马尔福庄园却在午後的耀眼光芒中。它仍如过去那般稳稳地伫立在大地上,建筑的线条清清楚楚,没有梦中的朦胧和模糊。
德拉科穿过庭院,走进大厅。纳西莎刚刚得到通报,知道他回来了,立即迎了上去。
两人是在楼梯上碰面的。德拉科向楼上走,走了一半听到声响,他擡头看去,见母亲出现在几米之外,神色惶然。
他不像他了,德拉科知道。
他沉静又苍白,好像永远地患了病,疾病长在他身体里,成了他的一部分。
这病治不好了,妈妈,不要问。这甚至都不是爱情,爱情不是那样无可救药的东西,这就只是命运,是神降下的灾厄。
“妈妈,”他轻声唤道,“我回来了,我一切都好,您不要担心。”
他披着白色斗篷,金色长发从斗篷中倾泻流下。他脸上再没有过去的傲慢和骄横,只剩下一种淡淡的温柔与愁绪。
纳西莎完全慌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孩子死去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回来的只是一缕游魂。他更强大了,是个鲜有敌手的巫师,可他也确确实实被撕碎了,然後被缝合得更好,更强悍也更疯癫。
一时间,纳西莎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德拉科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母亲。
那就告诉她,这只是因为爱情。人们在其中得到快乐和满足,然後退让,或自以为退让;受伤,又自以为受伤;付出,和自以为付出;痛苦,及自以为痛苦。人们永远无法理解彼此,所以爱情的矛盾反反复复,世界的冲突无止无休。
没有什麽那麽无私,妈妈,也没有什麽那麽伟大。我自私地爱着一个人,幼稚地以为我经历了全部痛苦和哀愁,但痛苦与哀愁又有什麽必要?它们不能滋养我,不能取悦我。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恋人,我爱他,恨他,我们有无法调和的矛盾,我们相爱,愿为彼此活下去,愿为对方去死。
纳西莎仓促走来,抱紧了他。
一眨眼的功夫,一片叶子飘落的瞬间,他的铁石心肠忽然消失了。他的铠甲碎了,他冷漠又强硬的面具在脸上融化,如滚热的泪水般淌下。他又成了孩子,太好了,在母亲身边他可以永远做个孩子。他身上是柔软的衣裳,被母亲的怀抱暖热了肢体和骨头。
他匆忙环住纳西莎,欢喜又无措。只一秒钟,他的精神就得到了满足,他回家了,母亲仍爱他,仍接纳了他。
至少眼下如此。
紧接着,就该告诉父母自己骇人听闻的婚事了。
那天卢修斯也在家。一家人团聚後,德拉科很快提起了结婚的事。
他们在纳西莎和卢修斯的起居室里,德拉科靠在一张矮沙发上,与父母闲话片刻後说到主题。
“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结婚的事,就在几天前。我们的婚礼很仓促,是忽然决定的,所以没有提前通知你们,但这事还是要早些告诉你们比较好。汤姆也这样认为……这是他的名字。”
他补充道。
纳西莎和卢修斯都呆住了。似乎一时间不知要从哪件事开始震惊或发问。
三人各自不安。德拉科心中虽有波澜,却只是淡淡的。父母发怒也好,斥责他也好,他都做好准备了。
纳西莎和卢修斯反而不知要说什麽。他们知道德拉科几年前就和黑魔王一同生活,早就是类似恋人的关系了,可如今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难以想象。他们的孩子怎麽能和黑魔王结婚?
“我不是被强迫的,”德拉科补充道,“我很喜欢他。这几年他一直很照顾我,也纵容我。上次生病也只怪我自己,他尽全力救了我。而且,他给了我这枚戒指……摘不下来,我只能因为衰老死去。”
他走去父母身旁,把戒指给他们看。夫妇二人查看了那枚戒指,证实戒指可以保护德拉科不被伤害,而这样的魔法物品在制造时必然要耗费心力,就算为了它需要一条人命也不会令人意外。它需要附带一定意识才能保护主人,黑魔王必然为此损害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