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立的大太监立刻躬身。
“明日,宣谢镇山,虞林,养心殿觐见。”
李承渊顿了顿,薄唇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却比殿外的风雪还要冷。
“朕倒要亲眼看看。”
“这谢家的老狐狸,和虞家的草包,究竟要给朕唱一出什麽样的好戏。”
……
第二日午时,车队自朱雀门入,碾过京城平整的青石板路。
马车里的虞林,掀开了车帘一角,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雕梁画栋的楼阁鳞次栉比,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里是天子脚下,权力的中心。
车队穿过层层关卡,驶向那片宏伟的红墙金瓦。
皇宫。
到了宫门前,所有人下马。
杨川走到虞林的车窗边,面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进去之後,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保你无事。”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虞林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谢镇山一身戎装,几十年沙场征伐的气势,在这座巨大的皇宫面前,也被压下了几分。他看着那高耸的宫墙,眼神复杂。
一名内侍早已等候多时,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宫门前回响:“陛下有旨,宣镇北大将军谢镇山,虞林,养心殿觐见。”
杨川作为禁军副统领,将人送到,便算完成了任务。
他看着虞林和谢镇山跟着那名内侍,一步步走上白玉石阶,走向那深不可测的宫闱。
虞林的背影很直,步伐很稳,仿佛不是去接受审判,而是去赴一场寻常的宴席。
可杨川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悬了起来。
养心殿外,孙德全一看到谢镇山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镇山!你可算回来了!”
“德全兄。”谢镇山对着昔日同僚,沉声点了点头。
孙德全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廊柱下,压低了声音,神情是掩饰不住的焦灼。
“听我一句劝,陛下今日的心情,很不好!”
“龙椅上那位的心思,你离京太久,不懂了!待会儿进去,千万别犟!”
孙德全说话又快又急。
“他问什麽,你答什麽!让你认,你就认!千万别提什麽忠心,什麽冤枉!那些话,在北境军营里管用,在这儿,是催命符!”
谢镇山的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让他认?
认下那私造军国重器,意图谋逆的滔天大罪?
孙德全见他神情,就知道这头老倔牛的脾气又上来了,急得直跺脚。
“我的好将军!你糊涂啊!陛下要的,从来就不是真相!他要的,是你的态度!是你谢家,肯不肯低这个头!”
他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站着的虞林,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有你这孩子……唉……自求多福吧。”
这番话,无异于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连谢镇山这样见惯了生死的老将,都感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他戎马一生,忠君报国,到头来,竟连一句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殿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混杂着龙涎香的暖气,从殿内扑面而来。
一名大太监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尖细的嗓音喊道:
“宣——”
“镇北大将军谢镇山,虞林,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