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解劫》…引煞入窍…破而后立…
石锋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带着某种古老而沉重的韵律,一字一句,狠狠凿进陈烬混乱的识海。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敲打在灵魂深处,强行压下青铜臂深处那蠢蠢欲动的凶兽嘶吼,也暂时驱散了营地内弥漫的恐慌。
陈烬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将全部意志沉入石锋传递过来的那篇晦涩法诀。断裂脊椎处的剧痛依旧尖锐,青铜臂的灼热感如同烙铁,但此刻,他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法诀的核心,是引煞入窍,破而后立,极其凶险,需以自身为炉鼎,引动天地间或战场积累的凶煞之气,强行灌注、冲刷、撕裂体内淤塞的关窍和受损的经脉!过程如同千刀万剐,稍有不慎,便是煞气焚身,爆体而亡,但若能撑过去,不仅能修复伤损,更能借助煞气强行拓展窍穴,打下远超常人的武道根基。
这分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路,与陈烬体内《薪火锻骨诀》重塑脊骨的路子一脉相承,却更加霸道,更加酷烈。
他尝试着,按照法诀所述,艰难地调动起一丝微弱的意念,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控一叶扁舟,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弥漫在营地边缘、因厮杀而愈发浓郁的凶煞血气,朝着自己断裂脊椎附近一个淤塞的窍穴缓缓探去。
呃…
仅仅只是引动一丝,那股冰冷暴戾的煞气甫一触及受损的经脉,就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入,剧烈的痛苦让陈烬浑身一颤,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他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强行稳住心神,按照法诀引导这缕煞气,如同最微小的钻头,朝着那淤塞的窍穴钻去。
钻心的痛,比《薪火锻骨诀》重塑脊骨更甚!那窍穴如同被无数细小的、生锈的刀片反复刮削、切割。
然而,就在这剧痛中,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灼热感的暖流,竟从那被煞气强行钻开的淤塞处悄然滋生,虽然微弱,却如同寒夜中的一点星火,带来了生的希望,那是石锋口中上古武者精血被煞气刺激,开始缓慢复苏、修复伤体的迹象。
有效
陈烬精神猛地一振!强忍着非人的痛楚,正要继续引导煞气冲击下一个淤塞点——
嗡
营地外围,那层由石锋镇岳腰牌激发、勉强维持的暗红色光幕,突然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噗
石锋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瞬间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身体剧烈一晃,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鲜血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竟带着丝丝缕缕诡异的黑气,他佝偻的身形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手中的断刀哐当一声脱手,拄着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
石老
石统领
赵莽和几个武者惊骇欲绝,连忙上前搀扶。
石锋一把推开他们,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光幕之外,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顶…顶不住了,那老魔…在强行抽取地脉秽气…污我武道根基。
仿佛印证他的话,光幕之外,那翻涌的、由无数噬武蛊虫组成的粘稠黑潮,如同受到了某种更强大意志的驱动,猛地向内收缩、凝聚。
一个由无数蠕动虫豸构成的、模糊扭曲的人形轮廓,在翻腾的黑潮中缓缓站起,那人形轮廓高达数丈,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两点惨绿色的光芒在头颅位置亮起,充满了怨毒与贪婪,一股远超之前的、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寒秽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摇摇欲坠的光幕上。
咔嚓
一道清晰的裂痕,如同死亡的宣告,瞬间出现在暗红色的光幕之上,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桀桀桀桀…石锋,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榨出几滴油?乖乖交出那个身负精血的小子,本座或可留你一个全尸,一个尖锐、扭曲、仿佛无数虫豸摩擦叠加而成的怪笑声,穿透光幕的裂痕,直接刺入每个人的脑海,正是玄骨老魔的声音。
营地内,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所有人淹没。光幕一旦破碎,面对那恐怖的虫潮和这明显是老魔分身的怪物,他们绝无生路。
赵莽猛地看向还在闭目引导煞气的陈烬,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更多的还是怨毒和决绝:都是他,都是这个血孽招来的祸事。把他交出去,或许老魔……
闭嘴,石锋厉声打断,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营地内一张张绝望的脸,最后落在陈烬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惜,有决然,还有一丝…托付般的沉重。
武道…薪火…不能断…石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疲惫,却又透出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小子记住…活着…去碑林…找到…钥匙。
话音未落,石锋猛地深吸一口气。他不再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那强行维持光幕带来的恐怖反噬,一股惨烈到极点的气息,从他佝偻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石老,不要,赵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眦欲裂,失声惊呼。
但已经晚了
石锋布满老茧的双手,猛地合十,如同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献祭仪式,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贲张,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珠,一股磅礴的、带着铁锈般血腥味的武道气血,混合着他最后的本源精血,如同燃烧的洪流,疯狂地注入身前那枚悬浮的、布满裂痕的镇岳腰牌之中。
嗡
黯淡的腰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如同回光返照的烈日,那濒临破碎的光幕,在血光的灌注下,裂痕竟被强行弥合,光芒暴涨,甚至比最初更盛!一股厚重如山岳、不屈如磐石的磅礴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盾,硬生生顶住了那虫潮凝聚的怪物冲击。
镇岳,镇岳,镇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