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我让你住手啊啊啊——!”
卫栖山喉里滚出不似人声的怒吼,拼命调动起本源之力,皮肤表面腾起淡淡的血雾,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悲鸣。
他终于猛冲了出去。
白渊的大掌已经将辛眠的脸整个罩住,眼看就要捏碎她的头颅。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堵得他呼吸一窒。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完全是惊虹拽着卫栖山前冲,冲破白渊护体灵气的瞬间,惊虹刺进了他的左臂,蛟索也缠绕在了他的腰腹。
意想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
白渊没有顾得上管被惊虹刺伤的手臂,他周身气势沉凝,萦绕着淡淡的悲戚,爬满了皱褶的右手从辛眠的眉心处滑落,轻柔地托了托她的下颌。
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和缓。
卫栖山握剑的手也顿住,惊虹没有再深入,也没办法再深入,天知道他有多想将白渊那条手臂给砍下来,但他做不到。
不过还好,辛眠没事。
她好好的。
她的眼睛还会动,眼睫还能颤抖,嘴巴还在呼吸,她的头还在,没有被捏碎,也没有爆出红的白的黄的什麽液体。
还活着,太好了。
卫栖山圆睁着双眼,後知後觉地大喘几口气,肺里面一抽一抽的疼。
他手上的劲稍稍卸下来。
方才冲得太猛,精神过于紧绷,如今一松懈,除却身体的疼痛,脑子里也像是砰地炸了开来,他眼前一黑,直直向後摔了下去。
辛眠亦是惊疑不定。
心神震颤之时,感受着脸颊传来的略显粗糙的触感,心底的某根弦仿佛被柔柔扫过,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握着流萤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你是谁?
为什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麽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辛眠徒劳地张了张嘴,什麽都说不出来。
白渊却一眼看明白她的疑惑,叹了口气,将手从她的下颌挪开,犹豫了一下又擡高些,充满怜爱意味地抚了抚她的发顶。
他说:“你长得和你娘很像。”
阿娘?
他见过吗?
他如何认识?
辛眠愣愣地看着他。
“孩子,你可告诉我,你娘叫什麽名字?”
辛眠终于找回了声音:“她叫虞缈。”
“虞缈。”白渊突然低笑了一声,“倒还算机灵,还知道给自己弄个新的身份。”
他看着辛眠,笑容里漾起淡淡的苦涩,道:“你阿娘,便是白泽不惜触犯族规也要偷溜出去寻找的鲛人族圣女,她本名白缈,是我……”白渊说到这里,喉头似乎哽了一瞬,如叹息,如低诉,“我那不孝女……”
不孝女。
辛眠的脑子被这三个字重重砸了一锤。
阿娘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母家是在什麽地方。小时候她缠着阿娘问这问那,阿娘总是含糊其辞,说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但也很无聊,每次都说,若是辛眠长大了,有机会的话会带她回去看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阿娘所说的漂亮又无聊的地方,会是在这沧溟海的最深处。
“你身上带着她留给你的弥灵针,对吧?”白渊问她,“从你们来到沧溟海的时候我便感应到了。”
“是……阿娘说那是家传秘宝,让我莫要对任何人提及。”
“家传秘宝,呵呵,这话倒不错。那东西原是我鲛人一族的圣物,世代由族长亲自保管,我只有她这麽一个女儿,想着将来这族长之位必定会传给她,所以在她小的时候便将此物当作生辰礼送与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