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进去。”
辛眠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她一步一步挪动着,暗红色的光笼罩在她的头顶,进而是脸,脖颈,手臂——
“你疯啦?!”
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辛眠被拽得一个趔趄,脚步顿了顿,想要继续往前,却挣不开这人的力道。她僵硬地扭过头,看清了周雪芥焦急又坚决的脸。
“你没死。”她动了动嘴唇,“你怎麽不死啊……”
“喂。”周雪芥对她这无礼的话表示不满,“干嘛要盼着我死?”
其实他早就醒了,趁人不注意摸了过来,一直贴在转角处的墙後,将这边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辛眠双眼无神,嘴唇翕张,似是自言自语:“你要是死了,周衍定然会来找他们算账的吧,这样,白渊就得死。他把大家弄成这样,把爹爹弄成这样,他该死,还有白泽……他必须得死。”
往日里灵动清亮如同盛满繁星的眸子,此时只剩下黑漆漆的灰烬。
周雪芥皱着眉,将她的手腕拉得更紧了些。
“我知道,我知道,早晚的事……先不提这些,你别冲动,别进去,行吗?”
他收紧手指,生怕一个不注意辛眠就从他掌心溜走了。
“阿娘呢?”辛眠眼珠一转,看向白渊,“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自然在她的房里。”
“我要把阿娘带走。”
“小丫头口气不小。”白渊嗤道,“本来想着让你也留下,咱们一家人安安生生地活在这沧溟海,可依老朽看,你却是不愿。”
“自是不愿。”周雪芥往她身前挡了挡,“她是我朝天阙的内门弟子,你想留她,且先问过我朝天阙是否答应。”
“小子,你爹不是让你来找灵脉的吗?”
“是又如何?”
“若老朽愿将这秘术催成的灵脉拱手相让,你猜你那老爹还认不认她这个内门弟子?”白渊神情倨傲,捋了捋胡须,“只不过老朽念她是缈儿唯一的血脉,不愿强求罢了。”
他最後看了失魂落魄的辛眠一眼,摆摆手,转过身去,佝偻的身躯垂垂老矣。
“你们走吧。”白渊的声音里藏着落寞,“老朽将你们带到这里,也就是想见一见这小丫头罢了。”
如今见到了,多少心安些。
他恨沉香阁的所有人,他也恨辛眠,恨她成了白缈最大的牵绊,有她在,白缈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沧溟海,不会回来见自己这个死板守旧又无趣至极的老父亲。
辛眠也该死的。
可是见到她的瞬间,白渊便觉得,这不一样。她体内也流淌着他的血,是他那个不听话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他狠不下心。
走了几步,白渊忽又停住,对周雪芥道:“若是让老朽知晓这丫头在朝天阙过得不好,我鲛人族可不饶你。”
周雪芥莫名其妙:“你这是……关心她?”
白渊摇头不语。
幽蓝的纹路从他眉心浮现,飘着摇着没入辛眠的灵府。
经过昏倒在地的卫栖山时,白渊侧目扫了他一眼,唇角的皱纹徐徐松展。
周雪芥松了口气,却见辛眠身子一软,闷头往地上栽去。
他连忙架住她:“诶诶……你没事吧?怎麽晕了?”
周雪芥心里发慌,空出来的那只手掌轻轻拍着辛眠的脸颊,又侧耳去听她的呼吸。
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
这时,两名小侍过来扶起卫栖山,对周雪芥恭敬道:“公子,这边请。”
“有劳。”
说罢,周雪芥抱起辛眠,跟着他们往海底宫殿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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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更,今天补上[眼镜]
把乖乖女鹅写成小苦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