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大雨没人的时候就可以拉手手了吗?
先是稀稀拉拉落在辛眠的发顶和肩头,滴答,滴答,悄无声息浸入衣料,润湿衣料裹覆下略微发凉的身体。
闷雷滚滚,豆大的雨点转眼便噼里啪啦兜头砸下。
秋雨寒凉,阴冷的气息攀在细腻的皮肤上,顺着毛孔往肉里钻。
辛眠的头发和衣衫全部被淋得湿透,黏答答地贴紧皮肉,让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也是这般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舒坦的。
每寸皮肤都是冷冰冰的。
耳後却断断续续感受到微乎其微的热气,夹在一片寒凉中,才能勉强辨出这少得可怜的吐息。
她擡起手,将压在肩膀上的卫栖山猛地向外推。
沉重的身体完全没有了意识,借着她的力道仰面向後翻去。
扑通。
先是肩背,再是後脑勺,依次在地面重重磕过,将那处蓄起的一小片水洼砸得泥水四溅。血渐渐融进水洼里,在卫栖山脑後漫延,颜色越来越深,染红了周边的枯草,沿着石阶蜿蜒淌远。
辛眠的视线落在他的左胸,那把匕首仍然在里面插着,直直挺立。
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贴在面颊,她抹了一把,将它们抹去耳後。
发僵的双膝稍稍活动几下,辛眠动作迟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脚都麻了,没办法迈步,只能小幅度地挪移几寸,走到卫栖山身侧,居高临下地凝视他苍白的脸。
什麽意思呢。
说从来没有为周雪微做过那些事。
是觉得死了之後一了百了,这事没法再找他本人分说,所以趁还有最後一口气,赌她是个刨根究底的性子,不要脸地给她心里添堵吗?
人怎麽能这样坏呢?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辛眠蹲下去,愈发惨白的手指慢慢握上了匕首柄。
只要手腕轻微一旋,匕首便会将他的心脉切断,将他的心脏搅烂,让他再也呼不出温热的气息。
一滴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滑落,滴在卫栖山的唇,从唇缝里渗了进去。
细瘦的腕骨轻微动了动。
头顶忽而不再有雨滴坠落,她听见了另外一种声响,是雨水淅淅沥沥打在油纸伞面的沙沙声。
好好听。
辛眠擡起头,眼珠向上游移,露出越来越多的眼白。
是段南奚。
他撑伞而立,素来温柔平和的目光如轻纱翩然飘落,将辛眠从头到脚蒙起来。
纵使从不曾见过她的真容,段南奚却也只是怔愣一瞬,而後便轻声问道:“……师妹,是你吗?”
辛眠望了他一会儿,微弯起眼:“嗯,是我,师兄。”
说罢,她手腕猛擡。
匕首被。干脆利落地抽出。
卫栖山的身体也因这一抽而略微弹起些。
左胸开出一个血洞,有匕首堵着的时候倒还好,血只是慢悠悠往外面渗,如今没了堵头,争先恐後涌出来,他心口处就像是新辟了一汪泉眼,汩汩冒着殷红的泉。
段南奚眸中划过一丝不忍,他蹲下来,两根手指捏住匕首的刃,深深看进辛眠眼中。
“给我吧。”他说。
辛眠不肯,一抽一拽间,银光闪烁,匕首划破了段南奚的手指,溢出的血染红了银白的刃。
段南奚轻声抽气:“嘶。”
辛眠连忙松开手,匕首掉在地上。她仿佛才回过神,定定地看着段南奚拇指与食指指腹的两道口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碍。”段南奚宽慰地笑笑,转头看向卫栖山,“只是,他可能会死。”
辛眠没有说话。
段南奚也没有追问她为什麽深夜与卫栖山相会于此,又为什麽会将匕首送进他心口後狠狠拔出,他从储物戒里掏出一枚丹药,托在掌心碾成碎末,均匀地洒在那方泉眼。
鲜血外涌的速度肉眼可见地降了下去。
段南奚为了更好地上药,将卫栖山的衣襟向外拉,露出左胸处大片肌肤,仔细擦拭着上面沾染的血污。
“咦。”他疑惑。
辛眠看过去:“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