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中作乐,她在池峥面前轻旋:“昨儿新裁的衣衫,与你那身淄色长衫上的暗纹一样,好看吗?”
“诶,这红衣颜色忒正。”苏培盛冷不丁冒出一句,又意味深长看一眼四爷。
胤禛目光落在林姝正红衣料,沉默不语。
她喜欢穿红衣。
无论多璀璨光华的绫罗绸缎,他都给得起,唯独不能许她穿正红。
她只能穿粉红丶桃红丶绯红丶嫣红丶海棠红丶胭脂红丶樱桃红,甚至是仅次于正红的品红,却唯独不准是正红。
侧福晋虽尊贵,却唯独不可穿正红,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就如汗阿玛穿明黄,太子即便贵为储君,只可穿杏黄。
“我就喜欢穿红衣,不是正红还不稀罕。”楚娴傲气说道。
她被繁文缛节条条框框束缚多年,若连穿什麽颜色衣衫都要被人指摘,活着还有什麽劲儿。
“好看吗,池峥?”楚娴含羞带怯,与相视而笑。
“好看。”胤禛牵起她的手掌,与她十指扣紧。
她入府之後,只要不穿出门去招摇过市,在房中只穿给他一人看,无伤大雅。
即便在府邸内穿红衣,又何妨?
山道上,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相偕远去,苏培盛与穗青二人大眼瞪小眼。
“哎呦,十月三十,是我们公子生辰,我正发愁送什麽贺礼好,你给提提主意。”
苏培盛状似随意嘟囔一句。
穗青扯扯嘴角,没好气挖苦:“你是想对林姝说吧,何必来我这拐弯抹角。”
苏培盛嘿嘿干笑:“哪儿能啊,我真拿不准主意。”
“拿不准主意就送银子,反正再过两日,你就发月钱哩,正好封个大红包献给你家公子当贺礼,他喜欢什麽自去添置。”
穗青嘴上虽给苏盛添堵,登高回去之後,仍是将池峥下个月三十生辰一事禀报给姑娘。
“咿。。十月三十?这日子是不是还有旁的重要事项?挺熟悉。”
楚娴将烧蓝耳坠取下,总觉得十月三十这日子极为特殊,却想不起来所为何事。
“咳咳。。十月三十,也是四阿哥生辰。”
穗青小声提醒。
“哦。”楚娴语气不耐烦,甚至没忍住翻个白眼。
自从她与四阿哥定亲,关于四阿哥的喜好,她都必须逐字逐句学习并默诵,烂熟于心。
阿玛还逼着她必须一字不错地默写关于四阿哥的所有喜好。
即便再不愿,四阿哥的一切,都已被强行烙印进她的记忆中,梦魇般挥之不去。
“我与四阿哥还未成婚,记这些琐事做甚?与我何干?”
楚娴撂下这句话,满心欢喜寻池峥捉萤火虫去。
是夜,窗下星光闪烁,楚娴全无睡意,琢磨着送什麽礼物给池峥。
送太贵重之物不符她丫鬟的身份,若送稀松平常之物,又委屈池峥。
翻来覆去绞尽脑汁,直到月落乌啼,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疾步取来剪子,剪下一缕青丝。
“姑娘!”穗青大惊失色,满人非丧双亲或国丧期间,不得随意铰发。
若被人瞧见姑娘私自铰头发,是重罪。
“穗青,不必说这些,将我初一从潭柘寺求来的平安符拿来。”
穗青忧心忡忡取来平安符。
“穗青,你可会编同心结?教我。”
“再教我绣汉人的苏绣可好?罢了其实满绣也不差的。”
楚娴是满女,满女只需学满绣即可。
满人在马背上打天下,驰骋于关外无垠的白山黑水间,刺绣技艺自是色彩艳丽,对比强烈,比不上汉人刺绣精致。
池峥是汉人,未必了解满绣。
最重要的是,时间太过于仓促,她现学苏绣已来不及。
她刻意巧思地炫技,用平绣丶盘金绣丶割绣丶纳纱绣四种针法绣荷包。
于是乎第二日,她手里多出个绣绷,躲在东厢里绣荷包。
“林姝!林姝可在!”
篱笆墙外传来粗犷的陌生呼喊声,随即院门被猛地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