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柏偏看了他一眼,“我没问。”
小五不说话了。
两人上车,小五在前头赶马。
徐季柏换了官袍,他心情不算好,在车里一道一道写着术式,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术式,今日看起来,却连读题都困难。
看了後面忘了前面,三遍下来,突然发现忘记读懂题了。
他搁下笔,伸手用力掐了掐眉心,半晌才睁开眼。
从小轩窗一侧,看得出这是西街。
“为什麽走了西街。”徐季柏一拧眉。
外头的小五赶着马道:“回三爷,平日进宫的那条路今日太挤了,好像有家米行在卸货,过不去。”
此时此刻,徐季柏并不敢看到孟茴,他自己都能察觉失控,若是见到孟茴,他没有把握藏得干净严实。
而当下,他看见了另一驾国公府的马车,和那家首饰铺。
他收回视线,不再多分,打算直接离开。
半晌——
“停车。”
孟茴刚下楼梯,胳膊就骤然被人攥住,那力道很大,像是要活生生捏碎她。
“松手!”孟茴吃痛,“你还要我说几次!”
徐闻听置若罔闻:“这话不应该我问你?这麽远,你怎麽回去?”
“走路。”孟茴拧着眉,“我说松手!”
徐闻听又拽了一下:“你别闹了行不行,这麽远,你刚过敏,那麽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你皮肤碰了要更严重不可。”
“我没在和你闹,我最开始就说了不来不来,是你非逼着我要来——我说了几次不来?你说要补偿我,行,我来了,然後你在干嘛?”孟茴用力扯回手,没成功,上面红肿了一大片。
徐闻听这才意识到他的力气对于孟茴里说太大了,他莫名心里一空,缩回了手。
他缓和语气:“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我说疼有什麽用?”
“让你捏回来。”徐闻听说。
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後大概自觉气氛缓和,跟着道了歉:“今天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我不是故意忽视你,我想着孟姐姐在承德,那儿……”他琢磨着措辞,还是说,“太穷了,孟姐姐这次回来连好看的首饰都没有,我就没忍住想多给她买一点。我俩也不差这一次,不是吗?下次我买好给你送过去,给你道歉行不?”
徐闻听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这麽真心实意和一个人道歉。
但孟茴说:“我不要你道歉。”
“你……”
“每次你都道歉,我都听烦了,你什麽时候能听一下我的意见我就很高兴了,我不需要你道歉。”
徐闻听苍白地抿了抿唇:“这次真不一样。”
孟茴觉得她有火没处发。
她从来没想过,要徐闻听付出关于前世的代价,她觉得远离丶平安就很好了。
可不知道重来一次,徐闻听抽什麽风,揪着他不放。
“那你自己站这。”孟茴撂下一句,转身要走,又被捉住。
但这回力道放缓了不少。
徐闻听是个不驯的性子,低这麽多头,已经是他底线中的底线了,若今天和他犯性子的不是孟茴,换成任何一个人,他决计都会打一顿,叫她知道什麽是个度。
可偏偏是孟茴,真打了骂了,最後吃亏的还是他。
他第一次吃这种哑巴亏。
徐闻听烦闷地拽了一把孟茴:“最後一次,别折腾了,我送你回去,你别不知好歹。”
“你……”
“松手。”
一道冷淡的声音骤然从孟茴身後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僵持。
孟茴最先感受到的是腰上极虚的搀扶,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大概是恐她摔下去,又唯恐冒犯,碰得极虚。
孟茴如有所感,转头对上徐季柏那张冷如寒松的脸。
徐闻听见状有些错愕,不知道徐季柏为什麽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