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柏看着徐延闪躲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那就是了。”徐延道,“这是你娘叫我来说的,但也算是我的意思。你最近和孟茴走得近,徐闻听也信任你,作为长辈,你稍微替徐闻听说说软话,别叫他们一直生着气。”
“父亲有话直说。”
徐延嗐了一声,“不过是徐闻听现在状态不好。也没什麽直不直说的,你帮着说说话,叫两个小孩别吵了,早些重归于好,咱们也好推进婚事——当然,虽然你娘是想早日敲定婚事的,但我还是尊重孟茴和你的意思,虽说等两年不急,但定亲还是要先定下,也了却我们一桩心事,你说是不是?”
徐季柏平静地和他对视,未执一词。
半晌他沉声道:“我不会做任何人的说客。”
“庄禾,这话太难听了,都是一家人,哪有说客一说?”
“我不会干涉孟茴的选择,也不会干涉徐闻听的选择,更不会干涉您与母亲的选择。”徐季柏敛袍起身,乌黑的发带着一截松白发带落在肩膀前,他略低头,和徐延对视,“就像我不会干涉您与母亲想要他们和好丶不会干涉徐闻听想要与孟茴和好一样,我同样不会去试图让孟茴更换选择,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诶你……”
“父亲告辞。”徐季柏擡步离开,乌金靴在松软的地毯上发出一点细微的嘎吱声。
徐延甩袖松口:“行吧,那你叫小厮去孟府说一声,邀请孟茴的母亲姐姐和她那个姐夫,晚上来国公府用膳,就是家宴,彼此聚一聚。,我懒得出门了——这总行吧?”
徐季柏头也没回:“嗯。”
这没有徐季柏拒绝的理由。
半个时辰後,国公府的邀约由小厮带进沁心园。
彼时孟茴正在陪孟祈和孟母做女工。
孟祈和孟母在做,她在睡觉。
“夫人小姐,奴是国公府的。”小厮穿着褐色麻布短打,陪着笑说。
孟茴迷糊睁开眼。
孟母温温柔柔道:“有劳跑这麽远,可是有什麽事?”
小厮道:“真是叨扰了,奴今日来,是今夜老夫人邀几位和大姑爷一并去国公府用膳,时辰酉初,车马已经给几位备好了,敬请四位莅临。”
“酉初……”孟母看了眼水漏,“这都申正一刻了呀,就三刻钟了。”
小厮陪笑:“奴脚程慢,耽搁了时间,奴该死。”
孟祈摆摆手:“无事,我们知道了,收拾一下就出发。”
小厮得了令,“好嘞,那奴就在府前等几位,奴先告退了。”
他说着便离开屋子,合上门。
孟茴嘟囔:“……不想。”
“傻不傻,都来请了,就没给我们拒绝的选择。”孟母摇摇头,“你们去收拾一下,阿祈,你也让望断换身衣服,我去寻个礼,等会便走吧。”
两人自然点头。
一刻钟後,四人从孟府离开,卡着酉初到了国公府。
如小厮所说,是半个家宴。
大屋子里找了木圆盘做桌垫摆上,酒肉菜一应俱全,国公府的长辈和三房都在了。
见四人一来,周老夫人连忙叫婆子出来迎。
她身子硬朗中气十足,坐在里面声音也传得清晰:“这个点临时告诉你们,真是失礼了。”
孟母把礼递过去:“哪里的话,小厮脚程慢罢了,怎麽成老夫人的错?”
孟茴三个小辈一并叫人。
相互叫了人,都纷纷应下了,孟母便先落座,孟祈和陈望断也紧邻她而坐。
这下就叫孟茴尴尬了,唯一空出来的位置是徐闻听左边,而他的右边是徐季柏和徐慕好,再过去就是二房夫妻俩。
她只能坐徐闻听旁边。
“谁准你和我堂哥坐的。”终于解除禁足的徐慕好老大不高兴,噌地就站起来,捧着她喝了一半的羊奶,一屁股在徐闻听左边的空位坐下,哼一声,“我要和我表哥坐。”
“诶不是你。”徐闻听拦都没拦住。
她这一走,就把徐季柏右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孟茴在徐季柏旁边坐下,後者眼都未擡,好似没看到这些喧闹。
孟茴想,徐季柏真是一点叫人看不出端倪。
现在孟茴的右边是二夫人。
她低声和二夫人打了招呼。
“我那女儿惯坏了,真是给你添麻烦。”二夫人笑道。
孟茴摇头:“不会。”
她心说,分明是帮了她大忙。
“无事无事,就这般坐吧。”周老夫人和蔼道,“今日是家宴,没什麽规矩,也是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和亲家见见。”她笑道,“也不知道下次见是什麽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