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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第1页）

第28章第二十八章

眼见府中因宝钗到来，姊妹间往来更频，怜春心中那个筹办“绣社”的念头便又活泛起来。她如今与探春丶黛玉关系皆不错，与迎春丶惜春也相安无事，若能借此机会，也将史湘云请来，大家一处聚聚，既可增进情谊，也能稍稍展露些自己的价值。

这日，她精心绣了一幅小巧的双面绣猫扑蝶图，又备了几样自己做的清淡可口点心，亲自去贾母处请安。

贾母正歪在榻上，由鸳鸯捶腿，见怜春来了，笑道：“五丫头来了，今儿又给我带什麽新鲜吃食了？”

怜春忙将食盒奉上，笑道：“不过是些粗浅东西，老祖宗尝个新鲜。”又呈上那绣品，“这是孙女儿新绣的小玩意，给老祖宗瞧着解闷。”

贾母接过那绣绷，只见一面是黄猫扑捉粉蝶，活泼生动，翻过来另一面却是蝴蝶翩飞于花丛，猫咪在一旁酣睡，构图巧妙，针法细腻，不由赞道：“好精巧的手艺！这双面异色绣越发进益了！难为你日日闷在屋里，竟琢磨出这样好的活计。”

怜春谦道：“老祖宗过奖了。孙女儿平日无事，也只以此消遣。近日见姊妹们常在一处论诗作画，热闹得很，便想着……若也能起个‘绣社’，请姐姐妹妹们得空时一同切磋针法，描摹花样，岂不也有趣？只是孙女儿人微言轻，恐请不动姐妹们。”

贾母闻言，兴致颇高，道：“这主意好！女孩儿家，正该精于女红。你既有这心思，我便替你做个主！明日我就让鸳鸯去告诉她们，後日都到你那里去，你也好好显显你的本事！”又想起什麽，道，“云丫头前儿来信说想念家里，正好，也下帖子请她来玩两日，一同凑趣！”

怜春大喜，忙起身谢恩：“多谢老祖宗成全！”

有了贾母的话，事情便顺遂无比。史湘云得了信，果然兴冲冲地来了。到了日子，探春丶迎春丶惜春丶黛玉丶宝钗并湘云，果然都聚到了怜春这素日冷清的小院里。

赵姨娘见贾母发话，也不敢怠慢，早早让小吉祥儿丶小鹊将屋子收拾出来，又搬来几张梨花木圆桌并绣墩，倒也像模像样。

衆姐妹到来，见屋里窗明几净，布置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心。窗前长案上早已备好了各色丝线丶布料丶绣绷丶花样子，琳琅满目。

探春笑道：“五妹妹果然是个有心的！这架势，倒比我们诗社还齐整呢！”

湘云最是活泼，早已拿起一个蝴蝶花样，嚷道：“这个好看！我先预定这个了！爱哥哥，你不许跟我抢！”惹得衆人大笑。

宝玉也跟了来，在一旁凑热闹，笑道：“我虽不会绣，却会品评！今日我便做个监社御史，专给你们评个高下！”

黛玉睨他一眼，道：“你且安静坐着罢，仔细针扎了你那富贵眼。”

说笑间，衆人各自选了喜欢的活计，或描花样，或配丝线，或低头飞针走线。怜春则穿梭其间，不时指点一二。她于针线上见解独到，往往一言便能点醒梦中人，连宝钗也暗自点头。

湘云耐不住性子，绣了几针便丢开，拉着宝玉看怜春窗台上那盆青翠欲滴的“春涧草”：“爱哥哥你瞧，这草倒是精神，大冬天还绿油油的！是什麽名种？”

怜春笑道：“不过是从外面随意移来的野草，看着精神罢了。”心下却想，那“润木细无声”的滋养精华果然有效。

说笑一阵，眼看日近中午，晴雯带着小吉祥儿丶小鹊端上茶点。除了府中常备的各色糕饼，竟还有几样衆人从未见过的吃食。

只见一个白瓷盘里盛着切好的丶色泽金红丶香气奇特的肉块，另一个盘里摆着几个圆面饼，上面铺着各色菜蔬肉粒，烤得焦香，还有一个小巧的丶与探春生辰时相似的“酥酪烘饼”，上面点缀着鲜果。

湘云最先叫道：“这是什麽？闻着好香！”说着便要伸手去拿那红亮的肉。

宝玉也睁大眼：“五妹妹，你又弄什麽好东西了？”

怜春笑道：“不过是我胡乱琢磨，又托人从外面买些新奇调料试做的。这是用西域法子烤的鸡，这是仿着胡饼做的菜蔬饼，这甜点姐姐们上次尝过的。大家尝尝，看可还入口？”

那红亮的肉正是她用系统签到的奥尔良腌料提前腌制，再用小烤炉烤制的鸡翅鸡腿。那面饼则是没有芝士的简易披萨。蛋糕也做得比上次更精致些。

衆人好奇，纷纷取食。一尝之下，只觉那烤鸡咸甜微辣，肉质鲜嫩，风味独特无比。那菜蔬饼酥脆可口，馅料丰富。蛋糕更是松软香甜。

湘云吃得满嘴油光，连连称赞：“好吃！这个肉尤其好吃！五妹妹，你怎麽想出来的？”

宝玉也道：“这味道竟从没吃过！比厨房里做的那些强多了！”

黛玉尝了一块烤鸡，细品了品，点头道：“风味确实奇特，香而不腻。”又拈起一小块披萨，“这饼底酥脆，上面的馅料搭配也得宜，难得。”

宝钗吃得斯文，却也微笑道：“五妹妹于这饮食一道上，竟也有如此巧思。这几样东西，看似简单，火候调味却极见功夫。”

探春更是直接道：“好五妹妹，快把这方子写与我，回头我也让厨房试做去！”

迎春丶惜春虽不多言，却也吃得比平日多些。

怜春见大家喜欢，心中也自欢喜，道：“姐姐们喜欢就好。方子我回头抄录了送去。只是这烤鸡的调料是外头胡商带来的，怕是难寻。”

一时席间笑语欢声，气氛极是热络。史湘云更是拉着怜春，定要她答应日後常做这些新奇吃食。

正说笑间，忽听院外有小丫鬟的声音道：“姨太太让宝姑娘回去呢，说是薛大爷从外面得了些新鲜玩意，让姑娘去挑。”

宝钗闻言，便起身告辞。衆人知她家规矩，也不强留。

宝钗刚出院门，却见一个穿着水红绫子袄儿丶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怯生生地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个手炉，见宝钗出来，忙上前低声道：“姑娘，姨太太让给您送手炉来，说天冷，仔细冻着。”

那丫鬟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生得袅娜纤巧，眉眼间有些像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却又带几分怯懦忧愁，低头敛目间，别有一种风流态度。

怜春正送宝钗出来，目光落到那丫鬟脸上，心中猛地一突——只见她眉心中，果然有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

这就是……香菱？！

宝钗接过手炉，对那丫鬟温和道：“有劳你了。回去禀母亲，我即刻便回。”那丫鬟低声应了，不敢擡头，匆匆退下。

怜春强压下心中震动，状似无意地问宝钗：“宝姐姐，这是你家的丫头？生得倒好，瞧着却眼生。”

宝钗叹道：“她叫香菱，原是我哥哥从南边带来的。是个苦命人，性子却极好，安静懂事，只是……唉，不提也罢。”言语间似有怜悯，却也无奈。

怜春不再多问，心中却如波涛翻涌。终于见到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如今她已是薛家的人，自己又能如何？只能暗暗关注，等待时机了。

送走宝钗，回到屋内，衆姐妹仍在说笑吃喝。湘云正缠着宝玉，要他作诗咏这新奇美食。黛玉在一旁抿嘴笑着，偶尔刺宝玉一句。探春则拉着惜春，讨论着刚才看到的一个新奇针法。

看着眼前这热闹景象，怜春深吸一口气，将关于香菱的思绪暂时压下。今日她举办这绣社，展示厨艺，总算是在姐妹们心中留下了更深的印象，也与黛玉丶湘云等人关系更近了一步。这小小的进步，于她而言，亦是来之不易。

她重新露出笑容，加入姐妹们的谈笑之中。窗外冬日暖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一室少女的笑语嫣然，映得格外温暖明媚。而那隐于繁华背後的丝丝阴影，此刻暂且被这暖意驱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