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珏呼了口气,当即起身跟上,一下车就将乔棠和孩子护得紧紧的,生恐行人碰了乔棠。
乔棠心里一暖,在明亮的夜间街道上走了一段路,终于瞧见了面具摊子,买了一个关公面具拿在手中。
裴承珏眸色一深,叫随从付钱,他牵着乔棠回了马车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关公面具。
静谧空间里,乔棠端正身姿,容色一正,极为认真地将面具递到裴承珏面前。
“送给陛下。”
裴承珏面色比她还要肃正,接过后紧紧捏在手心,脑中那个念头越发强烈了,薄唇抿紧又松
开,额角更是生出薄汗。
车厢里慢慢升腾起焦灼的气氛,乔棠手指绞紧衣袖,望向裴承珏的视线飘忽着离开,又在一瞬挪回来,坚定地望向裴承珏。
“去年夏时我从行宫出去,瞒着陛下见了魏清砚一面。”
裴承珏心腔鼓动出的热切一凉,脑中那个念头狼狈得逃窜消失,他呼了口气,扬颈靠向车壁,手中把玩着关公面具。
“无妨的,朕不会再拘着姐姐了,姐姐想见魏清砚的话,现在就可以见。”
“我不想见他。”
乔棠依然坐得端正,是极其重视的姿态,盈盈含情的眸子望着裴承珏。
裴承珏霍地坐直了身子,他向来是记吃不记打的,只要乔棠一示好,无论他适才有多失望,有多狼狈,他都可以抖擞精神,重新来过。
他急切的目光催促乔棠说下去,乔棠微微牵唇,清浅笑意让面颊美得出尘,他当即探身过来,吻住乔棠的唇。
唇齿间泄出一声,“姐姐。”
乔棠心动神摇,偏头躲过薄唇,接着道,“那次见魏清砚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裴承珏眸色一震,正欲开口,被她用指腹堵住唇角,她再道,“回去时我买了关公面具送给陛下。”
她呼了口气,一字一顿道,“骗陛下以为我心悦陛下。”
裴承珏一下握住了她的手指,攥得紧了,有些疼了,她不以为意,另一手抚着裴承珏俊美的笑容,笑起来,“今日我送关公面具给陛下。”
“是为了告诉陛下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她抱上裴承珏,脑袋埋在他的颈侧,启开唇瓣道,“我现在很欢喜那天在街上捡了陛下的钱袋。”
静默一瞬,裴承珏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忽轻轻推开她。
裴承珏想起太后来行宫的用意,目光疑惑地闪过乔棠面容。
“姐姐可是为了安慰朕才这样?”
安慰大概已是委婉之语了,他可能觉着自己会错了意,以为乔棠在哄骗他,好叫他忘却今日之事的神伤。
乔棠愕然地撤回身子,无声地垂下颈子。
一会儿觉着都是自己的错,先前欺骗裴承珏,眼下可好了,裴承珏不敢相信自己爱上他了。
一会儿又觉裴承珏脑子坏掉好久了,真是可气得很,她可是踌躇好久才表明心意的。
却不知,裴承珏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以为自己猜中了,无奈地将她抱在怀里,掌心抚过隆起的腹部,轻轻地哄着。
“姐姐别担心朕。”
“朕自继位,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明白一个道理,圣明之君要该舍则舍,亲人也不例外。”
他的一道圣旨下来,自此没了堂兄,也让皇叔失了儿子,堂妹失了兄长,自此皇叔堂妹不再认他,怨他恨他,他都会受着。
乔棠听着他的话,心头五味陈杂,以他的意思,他连亲人也舍得下,怎么就舍不下自己呢?
她喃喃地问出了口,裴承珏良久才回答,声音有些委屈,有些沉闷。
“只有姐姐是个例外。”
顿时她的心腔控制不住地翻滚起阵阵爱意,转过身吻上裴承的眉心。
滚烫浓烈的爱意从眉心传到薄唇。
乔棠也好,太后也好,都在这一日决定做一件事。
裴承珏今日的痛楚神伤,应该被更为汹涌澎湃的爱覆盖。
乔棠移开唇瓣,两人额头相抵,急促呼吸交融在一起。
裴承珏听到乔棠的柔声低语,“陛下脑子坏掉了,感知不到我对陛下的……”
未竟之语尽数被堵回口中。
裴承珏终于反应过来了,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怀抱骤然升温,摁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了回去,唇瓣相贴中泄出颤声。
“没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