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愿难以置信地听着好友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这说的都是什麽废话。
“诶?”太宰治故作惊讶,“怎麽会是'别人'呢?不是有婚约吗?”
怎麽又提起这个了!
江愿低头往嘴里塞满生菜,脸颊微微鼓起,含混不清地说:“有这回事吗?可能吧,那个很早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就是说,记忆可能是有那麽一些不全。”
宗原莲司发出一声冷笑,拖着嗓音阴阳怪气:“真糟糕啊,才三个月前的事情就忘记了。知道你不太聪明,没想到这麽笨。太宰先生,这样没关系吗?”
“叫'恶童'哦,”花音帮忙补刀,“他的外号。”
宗原:“……”
“哈哈哈,那还真是形象呢。”太宰治愉快地笑起来,他没理会脸色铁青的宗原,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转向江愿,“第一次见面,我穿的哪件衣服,还记得吗?”
江愿愣愣地咽下一口菜,不明所以地配合答道:“黑色风衣?”
“给我放烟花那天呢?”
“米色衬衫外套?”
“真厉害呢,”太宰治称赞道,“这不是记忆力挺不错的嘛……”
宗原莲司:“……”
花音看得津津有味。她抿嘴憋着笑,在通讯软件上敲敲打打,发送给江愿:“好可怕,备受宠爱的年上男对DK简直是段位碾压。”
但此刻,江愿根本没空看手机。
“里脊和横膈膜,比较喜欢哪个?”太宰治指了指烤盘上滋滋作响的肉,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里脊吧……”
“嗯?”他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节。
“……横膈膜?”
“嗯?”还是同样的语调。
江愿小声求饶道:“……给点暗示吧。”
“咯吱——”
这时,椅子向後拖动的轻响突兀响起。
一直沉默的夏川清见站起身,她的目光径直越过桌面,落在江愿略显紧绷的身上。
清见唇边先漾开一个安抚的浅笑,才用清晰而温润的声音问道:“江愿,可以陪我一起去调料台吗?”
那道声音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江愿怔忡地擡起眼,对上对方那双带着暖意的黑眸,她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点头:“好!”
“嗯,一起去吧。”
“诶,我也要去!”椅子被猛地推开,花音夸张地叫着跟了上来,一把挽住江愿的手臂,冲清见鼓起脸颊,“清见你好狡猾,江愿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啊!”
太宰治看着被花音和清见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带走的少女背影,神色颇有些意味不明。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独自留在对面的宗原莲司。
“撒,宗原君,”他开口道,“我们也来聊点……男人之间的话题吧。”
宗原莲司皱起了眉。
“比如,”太宰治的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唇角勾起,“你的异能力,如何?”
……
一顿饭,在这冰火两重天的诡异氛围中,终于走向尾声。
鹿儿岛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将一身的烟火气吹散。和同学们道别後,剩下的两人一前一後走在通往町屋的竹林小径上,碎石在脚下轻轻碾响。
江愿仰着头,试探地开口:“你生气了吗?”
太宰治哭笑不得,似乎不知道这个结论从何得出,反问道:“小姐,你怎麽会这麽想?我今天非常开心,你的朋友们都很欢迎我。”
江愿撇撇嘴,没说话。
路过一丛无人修剪的野蔷薇时,她忽然放缓了脚步,视线停留在一朵攀附在石墙缝隙中倔强的小花上。鹅黄色的花瓣点着细小的露珠,温柔明亮。
她一时心念微动,俯身将那朵花摘下,快步追上前方的太宰治,从身後将花递到他面前。
“别生气啦。”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不自觉的撒娇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太宰治停下脚步,回过头。
他没有立刻接过,低眸凝视那朵夜色中闪着柔光的黄玫瑰,温和的脸上缓慢地浮现出难以捉摸的恹恹,他又擡眸望了望江愿清亮的琥珀色眼睛。
许久,两根漂亮的手指才慢条斯理地拈过了那枝花,慢慢地凑到鼻尖,懒洋洋地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