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暑天闷热,走几步路人就大汗淋漓,更别说在地里干活的人。
马翠英本来就心里不平衡,一看这麽热的天,她更是什麽都不想干了。
姐妹俩走到李张氏旁边,马翠英立刻开口:“舅母,有啥我能帮忙的,你去歇歇。”
李张氏慢慢直起腰来,脸上被晒得红一块紫一块的,她笑着摆了摆手:“不歇啦,这边我来,你们俩到北边那儿去除草吧。今年雨水多,这田间的杂草发疯长,镰刀在这里呢,小心别割到自己的手。”
马翠英笑着接过来:“放心吧舅母。”
李张氏又叮嘱她们道:“别累着了,西边有几个草垛子,也有能纳凉的地方,累了就去那边歇着。”
姐妹俩往北边走,直到李张氏看不见她们了,马翠英将镰刀塞到马翠兰的手上:“去干活儿,不许胡说八道,不然我就用这刀把你的脸划个稀巴烂!”
她自己却往西边去了,这麽热,她才不干活儿,她在镇上时也没怎麽干过活儿,赶紧找个草垛子歇上一歇,她都担心太阳把她给烤黑了,真成黑炭球了。
马翠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两把镰刀,她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她没有除过草,不知道无意之中给大舅舅母他们添了乱。
镰刀大而笨重,刃上却极为锋利。马翠兰试了一下,差点砍到自己的脚腕,吓得她赶紧停了手,捂着胸口缓了好一阵儿。
“要除草麽,我来帮你呀。”身後传来脚步声,马翠兰紧张地回头望去,见是吴坚,悄悄松了一口气。
“你是镇上来的,自然不知道这东西怎麽用。”吴坚顺手接了过来,“站远一点,这东西厉害得很,去年阿乔公把自己的小腿砍了,现在都在床上躺着呢。”
马翠兰脸白了白,不敢动,轻声问了一句:“那……那我能干些什麽呢?”
吴坚想了想,坏笑了一下:“我锄草,你给我擦汗怎麽样?”
马翠兰呆呆地应了一声:“哦……好。”
马翠英边走边抱怨,她也想回镇上去。可她也明白当下的命数,只敢偷偷踹了几脚庄稼出气。
草垛子上坐了不少人,多是懒懒散散的小郎君。几个小娘子看到马翠英过来,忙让出一个比较好的位置给她。
马翠英看着她们,一个个黑得像在污水中滚过,站在她们中间,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一个小娘子悄声问她:“马娘子,你为何要与江不辞同席啊?”
马翠英没反应过来:“他如何不好啦?”
“他的眼睛……”
马翠英愣住,那日她离得远,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後来同席,她矜持地也没往他的方向看。
“马娘子太威武了,我们都不敢跟他多说话,他可是金瞳儿啊。”
“金瞳儿?!”马翠英觉得这个词格外陌生。
那小娘子格外热心,将江不辞的事全数说给她听,最後补充一句:“与他之前同席的,是私塾先生阮秀才的女儿阮清殊,就是因为与他走得太近,无辜落水,差点就病死了。所以我娘常说,这金瞳儿身上带着晦气,是沾染不了一点的。”
马翠英的脸色有些难看:“真的麽?”
那小娘子顿了顿,突然想到,若是马翠英相信了,不愿意和江不辞同席了可怎麽好。
她赶紧道:“其实我觉得这也分人,阮小娘子命格弱,所以会沾上金瞳儿的晦气。但娘子你姿容秀美,眉目舒朗,想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你想想,你都与江不辞同席了,可有倒霉事发生?”
马翠英一想,还真是这麽回事,咧嘴笑了。
江不辞家的地就在不远处,此时他正在田里劳作,马翠英坐在草垛子上,能隐隐约约看到江不辞的脑瓜顶。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过去看看他。”
她记得阮清殊,常渡村最漂亮的小娘子,她第一眼看过去,有些嫉妒。不过是个乡下的小丫头,怎麽比自己长得还要水灵。
可光水灵有什麽用呢?还不是被江不辞换了席,不受他的待见。
江不辞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就见一个小娘子踮着脚朝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