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跪突然明白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立刻收起了刚才的吊儿郎当,拍了拍胸脯,也正色道:“义兄放心,我办事就没有办不成的,若此事不成,我绝不活着回来见你!”
“呸呸呸,怎麽说这种话!”江不辞皱了皱眉,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呵斥他了,他拿笔写了一张字条,折好後揣进衣襟里,拍拍他的肩膀,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江不辞转身出去。
外面那个衙役笑了笑:“江大人,王爷派人送来了马车,咱们可以出发了麽?”
江不辞冷脸道:“别叫我江大人,叫我江二吧。”
“哦,还是个本家,我也姓姜呢。”这衙役将刀在腰间一别,笑道,“我在家排老五,你叫我姜五。”
江不辞其实并不想知道他叫什麽,弯腰掀帘便坐进了马车里。
姜五紧随其後,在他对面坐下,语气轻松道:“姜二,咱们年纪看着差不多,你别总板着一张脸,显得老成。你该像我一样,多笑笑……”
江不辞可笑不出来,他看着他,突然想问他一个问题:“你现在很高兴麽?”
“高兴啊,怎麽会不高兴,我还没去过常渡村呢。”姜五笑着挠了挠下巴,“而且托你的福,这是我第一次坐马车。”
他看江不辞还是板着张脸,以为他是担心此行完不成王爷所交代的任务。
摆摆手,凑近了些,像是给他分享秘密的好兄弟:“你不必如此忧心,不过是一张药方而已,王爷已经出价,这个价换一张方子,傻子才会犹豫。咱们倒时候把价说低些,这倒手的银子……”
他没再明着说下去,可两指来回搓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自然,也有可能真踢到钢板。”姜五摸了摸腰边的刀,神情又缓和下来:“那也不用担心,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乡野小民,兄弟有刀。直接给王爷绑回去,王爷自有办法收拾他们,这与咱们也牵扯不上关系……”
江不辞瞪着他,警告道:“你不许胡来,听清楚了没有?!”
姜五摸不清楚江不辞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反正在他眼里,是个怪人,可他又不得不与这个怪人打交道。
他悻悻一笑:“自然,自然,一切都听你的,我绝对不会乱来的。”
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到时候追责时,要挨板子丶蹲大牢丶掉脑袋的也只会是他“姜二”,他就在旁边看着便好。
姜五想,看在本家的份儿上,若他真掉了脑袋,他到时候一定会去他的墓前去看他的。
带不带纸钱和酒……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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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到村口,村民们见到这个阵仗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猜测马车上坐的是谁,要往哪家去。
“是不是又要去阮秀才家啊?真羡慕阮秀才,也算是……那叫什麽……桃子满天下了吧。”
“什麽啊,那叫李子满天下。”另一个人努嘴反驳,“但看这方向,不像是去阮家的啊。”
直到马车停在了潘郎中家门口。
衆人摇了摇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找潘郎中,那无非是来诊病拿方子的,这几年也有不少外村人过来,不足为奇了。
江不辞坐在马车里,迟迟没有动。
姜五不解,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到了,咱们下去吧,我觉得咱们也不必如此麻烦,直接要方子,不给就带走,多省事!”
江不辞冷冷地看着他,随後,指了指他腰间别着的那把刀:“这个别带下去了,就放在马车上。”
姜五不干,死死捂住:“我是一个衙役,没有武器傍身可怎麽行?”
江不辞嗤了一声:“不过是些乡野小民,还值得你动刀动枪?你没懂王爷的深意,他叫我们前来,行的是“怀柔安抚”之策。若你的刀激怒了人,我就到王爷面前狠狠告上你一笔!”
姜五瞪大了眼睛,瞬间怂了,将刀放到了一边,轻哼一声:“我不带,我不带总行了吧。”
江不辞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掀起帘子来往里面瞧了瞧。今日倒是不忙,只有零星的几个病患正排着队等待看诊。
潘阿毛蹲在院子里,正用一个小长棍子翻腾晒在地上的药草。
江不辞将帘子放下,对姜五道:“你先下去排着,切记不要暴露身份和目的。等排到你,你告诉潘郎中要单独义诊,让其他人都出去。”
姜五不情不愿地下了车,又回头看他一眼:“你为什麽不去排呢?”
江不辞没说话,闭了闭眼睛。
他要去排,还没进到里面,就得被潘阿毛举着棍子给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