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端王拈起一点药膏细看,又闻了闻,脸上露出狂喜,“若真有奇效,那可真是个好东西了。快说,药方是什麽?”
薛无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支支吾吾道:“这……这是下官偶然得的,找人研究了许久,还没参透药方……”
“废物!”瑞王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珍馐美酒洒了一地,“不知药方的药,怎敢呈上来!若耽误了军机,你担待得起吗?”
薛无锋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只想献个能治疮疡的膏子,说不定能讨个赏,不想端王竟然将它在军机联系到了一处,那便非同小可了。
端王本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幼子,一直以来都以储君身份培养教导。可偏偏在先帝临终前,立了他软弱的哥哥为太子,之後继位成天子。端王哪里肯服气,篡位之心路人皆知,明里暗里招兵买马,早成当今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可除掉端王也不容易,一则皇帝重孝悌,推崇兄友弟恭,在没有拿到切实证据前不能轻易动手;二则端王党羽衆多,一时之间也很难轻易拔除。因而圣上只能给端王封地,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这些年,端王势力大增,兄弟夺权必有一战。而他迟迟没有动静,就是因为这一到夏日部分土兵长出的疮疡。
若是能有了这治疮疡的方子……
旁边的李怀策见状,忙不叠地磕头:“王爷息怒!草民知道这药膏的来历!是……是常渡村潘郎中家的祖传秘方!他们定知道药方!”
“常渡村,潘郎中?”瑞王脸色稍缓,眼中却闪过狠厉,“去,把他全家带来!若敢不说,满门抄斩!”
江不辞就站在一旁,闻言,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他看着李怀策谄媚的嘴脸,看着薛无锋如蒙大赦的表情,看着瑞王冷酷的眼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不能让他们动潘郎中一家!
江不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
他表面上依旧低着头,仿佛事不关己,脑子里却飞速旋转——硬拦肯定不行,以他现在的身份,只会引火烧身。
得想个办法,既能保住潘家,又不能暴露自己……
水榭里的喧闹还在继续,瑞王已重新落座,正催促着衙役快去抓人。
秦山长端着茶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江不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金瞳在灯火下闪过一丝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擡起头,脸上挤出谦卑的笑容,朝着瑞王的方向挪了半步。
既然要入局,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哪怕要做戏,要低头,要忍辱负重,他也要护住该护的人。
这太清宴的奢华与肮脏,他今日算是见识透了,而他的反击,也该从这一刻开始了。
他弓着身子,面朝着端王的方向,恭敬拱手道:“草民斗胆,王爷可不可以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我?”
见端王看过来,江不辞赶紧继续道:“草民就来自常渡村,与潘郎中是同乡。也许我过去劝上一劝,他便乖乖将药方送过来了,又何必大动干戈,劳衆衙役兄弟们跑这一趟。”
端王思索一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道:“你若真有这本事,把这事给办好了,好日子在後头。若是办不好的话……好日子就到头了。”
江不辞咬了咬牙:“草民感念王爷信任,必当效犬马之劳,追随一生。”
端王哈哈大笑起来,随手一指,指到一个衙役:“你也同去。”
江不辞垂了垂眼,端王这只老狐狸可不好对付。明的眼线有一个,背地里不知道已经安排了多少个了。
“还站着干什麽,还不快去办。”端王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可江不辞只觉得後背发凉。
他拱了拱手,也露出一个谄媚式的笑容来:“王爷,请允许草民回去换件衣服。”
端王扫了一眼他身上这件,不屑地挥了挥手:“别耽误了我的大事,若这家人实在是油盐不进,那便不用同他们多说,随便找个罪名把他们全部抓来,一天杀一个,我就不信没有人把那药方拿出来!”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纷纷朝端王敬酒。
“王爷英名,对付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小民,就该让他们见见血。”
江不辞转身便走,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他们!!!”
他没敢耽搁时间,回了宅子後,便将江不跪叫到了里屋,插上门,正色强调:“一定一定要尽快护送潘老爷一家离开,你亲自送他们到河边,走水路,船要提前备下。”
江不跪嬉皮笑脸道:“义兄,你现在成活菩萨啦?”
江不辞死死握住他两边的肩膀,胳膊有些发着颤,一字一顿道:“一定要记住我刚刚所说的话,一定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