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到家後,阮清殊一直心神不宁,她在自己屋里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从夥堂里取了个篮子,里面放了几张还热乎的饼子。
“阿爹,阿娘,我去山上一趟,中午不必等我吃饭了。”
殷如兰追了出来:“好端端的,你去山上做什麽?”
她突然想起抓要犯的事,脸立刻板了起来:“清殊啊,咱家不缺那点钱,干不得那种事,谁知道要抓得是什麽人。再者,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还是别老往山上跑了。”
阮清殊自然知道母亲的担忧,过去拉了拉她的手,编了一个理由:“阿娘,我只是想吃野蘑菇了,你放心吧,我采一点就回来,山路我熟得很。”
殷如兰还是不太放心:“你等等娘,娘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阿娘,我戴斗笠,不会出什麽事儿的。”阮清殊说罢便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殷如兰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好端端的,怎麽想吃野蘑菇了呢,唉。”
阮清殊刚走到山脚,便看到一人坐在山口望着她。阮清殊将斗笠摘下来:“大哥,我要上山去采蘑菇。”
那人晒得脸发紫,看了一眼她的脸,又把目光转向她挎着的篮子:“里面装得是什麽?”
“是干粮饼子,大哥吃吗?”阮清殊随手拿出一个,递给他。
那人也的确是有点饭了,接了饼子,朝她摆了摆手:“走吧。”
阮清殊上了山路,低头辨认了一下脚印,随手采了一些蘑菇放进篮子里,然後往山林深处走。
今天上山来的人不少,地上的草趴得趴,倒得倒,不过好在她没听到阿毛哥被抓的消息,还有机会。
阮清殊开始回忆之前同潘阿毛上山後所去过的地方,没有,都没有。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也许猜错了呢,那个“要犯”也许根本就不是阿毛哥。
走累了,阮清殊找了个缓坡休息了一会儿,旁边有条细长的河道,连通着村里的河,倒是十分干净。
阮清殊用手接了一捧水,放到嘴边,突然顿住,眼睛亮了起来。
水,无论如何,人都是要喝水的。
这山很大,可若想不被渴死,那就必须得待在这条河道的附近。
那麽她就沿着这条河道去找,也许真的可以把人给找出来。
阮清殊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又从旁边捡了根粗树枝拿在手上,沿着河道往上走。
这样比较保险些,万一那个人不要阿毛哥,而真的是朝廷要犯的话,那她单独一人,的确是比较危险了。
捡个树枝防身,倒也给了阮清殊继续前进的勇气。
走着走着,阮清殊脚步一顿,隐院约约好像看见了一个蜷在草丛里的影子。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慢慢往前挪了几步,小声问道:“是谁在那里?是……阿毛哥吗?”
潘阿毛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一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上都是土泥:“清殊,你怎麽会在这里?”
阮清殊一看他现在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赶紧将饼子递给他:“阿毛哥,你饿了吧,快吃饼子,就是有点凉了。”
潘阿毛大口大口地咬着饼子,不一会儿眼泪就下来了。
“我们家,世代行医救人,这是招谁惹谁了?!”
阮清殊忍不住问:“阿毛哥,到底出啥事儿了?”
“是端王!”潘阿毛恨恨地道,“他为了得到那张药方,把我爷爷,我爹娘都带走了,江不辞的那个义弟……他为了救我,中了好多箭……”
讲到这里,他突然激动起来:“你见到他了麽,他约莫十二三岁,又瘦又小,他活过来了吗?”
阮清殊慢慢摇了摇头。
潘阿毛呆了呆,浑身如泄了气般瘫坐在地上,拔了两根草扔到一边,手掌被草叶划出了血。
“在那帮贵人的眼里,我们的命算什麽?!就如这草,想踩就踩,想拔就拔!”
阮清殊也很气愤,可光气愤没用,她道:“阿毛哥,这几日你先在山上躲躲,千万别下山,山口都有守卫盘查……这几日我都会过来给你送饭,我们定个暗语,除非听到暗语,否则千万不要出来。你现在,值这个数。”
阮清殊给他打了个手势。
潘阿毛冷笑一声:“把我卖了,都不及这个零头,王爷还真是出手阔绰啊。”
日头偏西,阮清殊得下山了,两人定好了暗语,又给潘阿毛找了个相较安全的地方。
阮清殊朝他挥挥手:“阿毛哥,我知道你很气愤,也很恐惧,过了这几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潘阿毛点点头,笑得有些僵硬:“清殊,那个,我会照顾好自己,如果你听说了什麽关于我爷爷,我爹我娘的事,一定要告诉我。”
“好。”阮清殊应了声,“阿毛哥,你明天想吃什麽,我给你带过来。”
潘阿毛垂了垂眼睫:“都行,你看着带吧。”
他其实很想吃阿娘烙得饼,可是吃不到了。
阮清殊下山後又被检查了篮子,不过盘查的人换了一张面孔。他看篮子里只有一些蘑菇,便还给了她:“你在山上可看见了什麽可疑的人?”
阮清殊摇摇头:“我低头采蘑菇,都没看见什麽人。”
那人叹了口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