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殊回到家,殷如兰和阮秀才都迎了出来:“你这孩子……”
“阿爹阿娘,我采了不少蘑菇呢。”阮清殊颠着篮子给他们看,“一会儿我熬个蘑菇汤,给嫂嫂送过去。”
殷如兰将她往屋里拉:“娘问你个事。”
阮清殊跟着进屋,见她娘又是关窗又是拉门的,顿时紧张了起来。
殷如兰坐到床边:“见到人了?”
阮清殊顿时瞪大了眼睛。
殷如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都乡里乡亲这麽多年了,随便一说就知道是谁了,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猜到了吧?”
阮清殊咬了咬嘴唇:“阿娘,阿毛哥一家都被王爷的人带走了,今日咱们见到的那个小郎君……他救了阿毛哥……”
殷如兰看着她,本来想开口劝劝,不是自家的事,就不要管了。可她又想到自家女儿的性格,之前她就会管江家那小子的事,现在潘家出了事,她也没办法劝她袖手旁观。
“清殊啊,咱们就是普通人家,一定不要招惹官府的人。明日你上山,阿娘不拦你,可你要保护好自己。有些事,咱们也无能为力啊。”
见母亲这是松了口,阮清殊抿嘴笑了笑,在殷如兰脸颊上亲了一口:“阿娘明日多烙些饼子,我给阿毛哥带去。”
“你这孩子。”殷如兰笑着捂着脸,“都及笄了,怎麽还长不大。阿娘就盼着给你找个好婆家,你出嫁了,阿娘这心里也就安定下来了。”
阮清殊在殷如兰怀里撒娇:“阿娘,我不想嫁人,我在家里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哪有不嫁人的娘子啊。”殷如兰扫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现在还小呢,但终归是要出嫁的。爹娘给你慢慢物色好的,若是……若是村里没有,阿娘就去邻村丶镇上给你打听打听。”
阮清殊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她明明早就有中意的小郎君了,可惜造化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
第二日,阮清殊起了个大早,她带着几个饼子到了山口,正看到坐在地上愁眉苦脸的守卫。
那守卫一看见她,皱了皱眉:“这时候上山?”
阮清殊摆摆手:“守卫大哥们实在辛苦,我娘烙了饼子,叫我送过来,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那守卫愣了愣,虽然他们还有干粮,但还是收下了一张饼子:“多谢。”
阮清殊腼腆一笑,又去给其他三人送饼子了。
那三个人也收下了,朝她露出大白牙,阮清殊细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脸,便匆匆往家里赶。
殷如兰还在夥房里烙饼子,见她提着篮子进来,有些诧异:“今日这麽早?”
“阿娘,我还没上山呢。”阮清殊生怕自己忘了,回屋後找来纸笔,开始画像。
四张画像画好,阮清殊约莫着有个八成像,为了更贴近些,她还在旁边的空白位置标了大致身量。
画好後,她将宣纸折好,藏在了篮子的最底下。
那守卫又见到了提着篮子的阮清殊,可能因为那一个饼子的原因,他的态度好上了不少:“小娘子要上山麽?”
阮清殊点点头:“我去山上拔些猪草。”
那守卫笑了笑:“你家还养猪了?”
阮清殊一愣:“没有,是要送到村长家去呢。”
那守卫点了点头,见她篮子里装得还是饼子,就没怎麽细看。
阮清殊到了潘阿毛藏身的附近,见四处没人,便小声地学了几声鸟叫。
潘阿毛探出头来,评价道:“真难听。”
阮清殊看他似乎缓过来不少,心里松了一口气,将篮子递给他:“我还给你带了点野蘑菇,你就着饼子吃吧。”
潘阿毛依旧是狼吞虎咽,看来是真的饿了。他吃完了三个饼子,终于放慢了速度:“我……我家里人有消息了吗?”
阮清殊摇摇头。
潘阿毛“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我下山,我要去救他们!”
他的动静太大,脚下的草沙沙作响。
阮清殊慌忙将他拉下来,警惕地看向四周,确认没人後才松了一口气。
“阿毛哥,你千万不要冲动,先不说你能不能顺利下山,就算真混下去了,你一个人,势单力薄,那就是去送死。”
潘阿毛垂了垂眼,颓丧地瘫跪在地上。
阮清殊不忍看他这样,小声道:“阿毛哥,要不我去求求村长,若是村里能出人去拦车,也许是有机会的。”
潘阿毛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此法可行麽?”
阮清殊也不知道,其实她知道希望渺茫,可总要试试。
“所以阿毛哥,你一定要尽力保全自己,千万不要被他们给抓到了。”
潘阿毛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了。”阮清殊从篮子底里取出画像,“山口盯着的那四个人,大概长这个样子,他们说不定什麽时候就会在山上乱找,你一定要当心。”
潘阿毛盯着画像中的人,咬了咬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