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男子擡起头,怒睁着的双眼在看见程煜南的那一刻一愣。
也是这时,捡起木蜻蜓观察半天的鸢罗才看见男子的长相。
白,特别白,像个透光的白瓷瓶,白到他穿着的白衣都不及他自身。
这是她对柳为舟的第一印象。
柳为舟的白与曲知不同,曲知的白还能算健康,只是不常在阳光下暴晒而已,而柳为舟的白是真正意义上的病态白,加上微红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
难怪那小孩儿推了他一把半天都起不来,要是力气再大点儿,他整个人估计都要散架了吧。
“怎麽,要我再问一遍吗!”
压迫性的声音在头顶想起,柳为舟哆哆嗦嗦道:“回世子,我们,我们是柳少府的亲属。”
“柳少府?太府少卿柳瀚?”
“是,我是柳为舟,他是我的堂弟柳金贝,也是柳少府的嫡子。”
说到这儿,程煜南似是想起什麽,讥笑一声:“他柳瀚老来得子张扬到本世子头上了?”
“还望世子恕罪!堂弟他是柳府未来的顶梁柱,家里的人都宠着他,却不想造成如今这场面,是我没有看好他,还请世子放他一马,降罪于我就好!”
别看他说得这麽情真意切,实际上抖得跟筛子有的一拼。
若是程煜南下定决心将罪降到他身上,一棍子下去他就能不省人事,甚至死在原地。
鸢罗:“这蜻蜓……是谁的?”
听到关键词,躺在地上大喊大叫的柳金贝止了声,擡头看了眼她手上的木蜻蜓,身子麻利地一翻,飞快从她手上夺过蜻蜓猛地砸在柳为舟的头上,木蜻蜓顿时散了架。
“废物!连个蜻蜓都做不好!跟你爹一样都是个废物!你又不是我们家的,赖在我们家做什麽,一股子病气,可别传染给我!滚远点儿!”
柳为舟将落在头上的碎片取下,擡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柳金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孩儿狠狠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嘴角都溢出了鲜血,深红的手掌印像烙印一样贴在他的脸上,比头顶上的日光还要刺目。
程煜南目光一沉,揪住柳金贝的後颈就把他拎了起来。
小孩儿的双腿在半空中胡乱踢着,双手挣扎着要向後抓去,鸢罗见状从腰间拿出一根细绳将其绑住,随後又拿出一张帕子叠好塞进柳金贝的嘴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没了小孩儿的哭喊,空气都清新了不少,程煜南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将小孩儿扔在一旁後,他低头看向碎了一地的木蜻蜓。
鸢罗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一笑:“怎麽,喜欢?我给你做一个?”
“……无聊。”
这时,柳金贝千呼万喊的爹娘终于出现了。二人看着着急忙慌的数人朝着他们的所在地跑来。
在看见程煜南後,柳瀚一改阴沉的脸色,连忙堆起笑脸忙不叠来到他的面前。
“见过世子。”
“啧,柳少府想要成为下一个戴世才?”
柳瀚一听心神俱惊,“不不不,世子说笑了……”
紧跟柳瀚身後的柳夫人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宝贝儿子,又看了看一旁半死不活的柳为舟,眉心一拧,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踢了柳为舟一脚,随後命令丫鬟小厮将地上的两人扶起来。
说着说着,程煜南忽地定睛一看,柳瀚随之看去,正巧看见下人准备去扶柳金贝他们,他迅速咳了一声制止了衆人。
“这逆子,就让他好好在地上躺着!”
地上的柳金贝一听,呜咽得更大声了,泪眼朦胧地看着柳夫人。
“老爷,金——”
“够了!都是你惯的!”
闻言,柳夫人顿时不乐意了,“什麽叫我惯的,明明是你!冲撞了世子又不是金贝的错,都是柳为舟他没能耐!连个小孩儿都看不住!”
“两位是要在本世子面前争论一番孰对孰错吗?”
“世子息怒!”
“本世子不管是谁的错,若再有下一次,千门阁肯定会欢迎柳家上下做客。”
一旁低着头的柳为舟眼神一凛。
不是说程煜南绝不会容忍他人冒犯吗,柳金贝都这麽做了,他为什麽不杀了他,还这麽轻飘飘地盖过!
这麽想着,他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敛了敛神色,擡起沉重的头,蓦地撞进一双探究的双眼。
是程煜南身边的那个女子。
鸢罗嘴角一翘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这小孩儿吵得人头疼,我们快些走吧,再待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捏碎他的喉咙。”
话毕,她拉着程煜南向姻缘阁的位置走去,没再理会後面冷汗直流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