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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第1页）
第35章
等我们两个真的像流浪汉一样，并排坐在满是灰尘的桥洞里，我才想到要问：“你怎麽在这里？”
“旅游。”
“实话。”没想到还有轮到我对他说这句话的一天。
“我和我爸彻底闹翻了。我不干了。”
我很吃惊，可他表情很淡，有种无所谓的样子。
他还捡了洞里一个石头，跟我刚才那样扬手扔了出去。但和我那种非得砸坏什麽东西的狠劲不同，他手腕甩得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潇洒。但是不是装的就搞不清了。
“怎麽会，新年不是阖家欢乐的时候吗？”
“阖家欢乐，齐聚一堂，每年这时候特容易吵架。不然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不说话。
“而且我还念了你送我的那个咒语。我对自己说，失去就失去吧，失去我爸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坏事。这些亲人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我可不是这麽念的。”
“是吗？我可能被你传染，也变得记性不好，记成了这个。”
我觉得他又有点拿出一副对待小孩子的样子在哄我。又好像故意逗我似的。
我抱住膝盖，犹豫了很大一会才问。
“那你女朋友呢？”
“哪个女朋友？”
“你这段时间还交了不止一个女朋友？”
桥洞里说话不知道怎麽还有点回声，说话显得人瓮声瓮气。
“相亲对象是见了不少。但女朋友嘛……”
他看着河面。
“你是指送咖啡的那个？吃过两次饭，发过几条微信，我连她电话都不想接，这算女朋友？”
他笑，“我还以为至少要做到像我对你做的这种程度才算。”
“哪种程度？”
他突然收住笑容，双手摁住我後脑勺：“该打的程度。”
冬天真冷，连嘴唇和脸颊都是冷的。这条河夏天有很重的水草味，冬天时鱼和草都深藏在冰层之下，只有极淡的水味和鱼腥味，随着变弱的风，沿着脸颊和颧骨慢慢上扬。
那一刻我在想，在水里游泳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我不会游泳，我小时候学过但没学会。但我记得那种憋住气到极致的窒息感，耳膜鼓胀到疼痛，然後再浮出水面新鲜空气流入肺叶的畅快感。
和他的吻，好像也是在这样窒息和呼吸之间。
我们吻了很久，到最後我好像都有点缺氧了，时间和地点都有点模糊。但总觉得有什麽东西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
後来我想起来了，我一把推开他，然後赶紧站起来。站得离他远远的。
“你答应过我要求的。”
“什麽？”他也有点懵。
“绕开彼此。”
“……我不是说了嘛，我跟我爸彻底闹翻了。所以你说过的那种权利我有了。还是要办了婚宴，我才能吻你。”
我眨了两下眼睛，又眨了两下。
“那倒是不用。”
看看桥洞粗糙的浅灰壁沿，又看看水位很低的河面，我有点蒙。
被砸开的冰面里，暗黑的河水缓缓流动，映出冬天的云。一朵一朵，仿佛舒展的白棉花，从黑色的洞里醒目地穿过。
一时之间，我忽然不知道说什麽好。
“我还以为……我以为。”
他也站起了起来。这时候不知道想到什麽，双手插进口袋，低头在笑。
“你以为送咖啡的那位是我女朋友，还以为帮我女朋友写了情诗，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