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忙躲回座位上,以玫瑰挡着脸。
那燕儿以纤纤玉指,点了根烟,火星一闪,便在街头吞云吐雾起来。她年纪尚轻,却眼神苍茫,似穿透一切,到我眼前。
我只好低头,任那约翰越走越远。
燕儿抽着烟,怅看人来人往,竟落下泪来。大约是被骗钱无果,这清末上海的香烟,也不知是何滋味,她抽的十分苍凉。
我只能一直躲着。玫瑰刺人,心头一扎。
一根烟的时间,总算过去。
那指缝间缭绕的云雾,被燕儿轻轻一拈。她抹掉泪痕,回身走去。
我起身,往约翰离开的方向狂奔。
可哪里还有约翰的踪影!
*
他离开的拐角,走过去,便是一个路口。
路口前站着一名巡捕。他中等年纪,一身执勤制服,整齐合身。
我忙上前问道:“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外国人,长这样——”
我描述着约翰的模样。巡捕大叔指了一个方向。
我向前奔去。
这一路小跑,人海茫茫,哪有约翰?
我一路找寻,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这香味,正是下午在餐馆闻到的——那三姐妹身上的香水。
我一扭头,旁边一个露天茶座上,一张报纸举着。我绕到後面,只见那报纸後的男人——
正是约翰!
我急急上前:“约翰先生!”
约翰放下报纸,看见我,有些疑惑。
我努力平稳着气息,用英文说着:“我是虹口戏院的小艾……”
约翰的脸,瞬间不悦。接着,他指指自己的手表。说出一串法文。
我没听太懂,只得抱歉地笑,用英文道:“我知道我失约了……我……”
他却用夸张的手势打断我,并用犀利的法语,对我不满的叽哩咕噜。
我干脆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摞纸:“您先看看这个!”
他不由呆住。
这纸不是纸,是我的纸上江山——
这是我在一百多年以後,穿越过来以前,就在做的计划。
上辈子,我曾拥有我的影院,也曾为它规划详细的未来。地段的分析,观衆的研究,选片的要素,还有一切种种,我对这份事业的信心。
只是还没来得及实现,一场大火就把我烧来这里。
可是那些数字丶那些规划,一直在我脑海中。
重新活一次,还开电影院。这是我在这个片荒时代的垦荒大全。
约翰果然看的入神。
他一页页翻了下去。
*
天已渐暗。
约翰终于合上了我的计划书。
他擡头对我微微一笑——这是愿意谈一谈的信号。
我大喜,用全副准备,应对这关键一战!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