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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纸鸢(第3页)

徐捕头笑道:“我们捕快没有俸禄,每月只补贴些夥食钱,是七百文,另还给一斤肉丶三斤米。”

“七百文,”沈越沉吟道,“那还不到一两,我每月有六两月钱,有时不知怎麽就花光了。”

徐捕头咋舌道:“六两银子,那可是足足六贯钱,能买四十石米,还是你们鲸舟剑派富裕。”

沈越道:“徐大哥,你若短缺银两,我可以给你。”

徐捕头一愣:“我丶我倒不短缺。”

沈越道:“那徐大哥最近可是遇到了别的难处?”

徐捕头道:“我能有什麽难处……我家阿虫,”他忽地顿了顿,继续道:“我家阿虫近日做了邹知县家里公子的伴读,若非邹知县新来秣城,他家公子找不到玩伴,这样的好事哪能轮到我家?虽说那邹公子性子顽皮了些,不过两个小孩儿打打闹闹,那也是常有的……”

“邹知县可是当朝宁相的得意门生,日後飞黄腾达,那是一定的,我家阿虫从此追随邹家,也能跟着光宗耀祖,远胜过我这小小捕头……沈兄弟,你也知我三十多才娶妻生子,我生怕自己没本事,耽误了孩子……”

徐捕头说起儿子前程来滔滔不绝丶兴致很高;沈越静静听完,道:“那确是好事。嗯,你当真——”

他本是想问“你当真没什麽事瞒着我?”,但想到这一问恰也是不久前刘独羊问自己的,摇头笑笑,改口道:“徐大哥,在秣城我与你最谈得来,你是我在秣城交情最好的朋友,帮过我不少忙。你若有什麽难言之隐……我也不怪你。”

徐捕头嘴唇一抖,却也没说什麽,低头猛扒了两碗饭,起身道:“近日衙门里事多,我便先去,沈兄弟慢慢吃。”

沈越吃完饭,走到巷子口,瞧见阿虫仍坐在那里,只是身旁多了一名身着青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正侧对着沈越,与阿虫说话。

——沈越一怔,只觉那女子脊背的线条宛如一抹恰到好处的剑弧,瞧来赏心悦目。

他走近几步,听那女子轻声道:“怎麽只有线轴,没有纸鸢,是叫别的小孩儿抢去了麽?”嗓音清柔如水。

阿虫听了这话,眼眶顿时红了,沈越道:“是县衙的邹公子抢你的风筝?”阿虫点点头,道:“沈叔叔,你怎麽知道?”

那女子侧身看向沈越,道:“你认得这孩子?”

沈越瞧见那女子容貌,一刹说不出话,只觉她很不一样,可又说不清与什麽不一样,似乎与什麽都不一样。

“你怎麽了?”那女子歪头打量他一会儿,似很好奇,蓦地伸指在他心口上轻轻一推,转身走远。

沈越回过神来,心口微微刺痛,四下张望,只看到一片青色衣袂转过街角去了;又觉眼前有些恍惚,收摄心神,弯腰对阿虫道:“我带你再去买一个新的风筝,好不好?”

阿虫摇头道:“我不要新的,我只要爹爹给我做的那个。”

沈越笑道:“我知道有个铺子专卖风筝,可比你爹爹做的好看。”说话中莫名心想,“倘若祁兄在此,倒要叫他说说袁姑娘有没有刚才那位姑娘好看……”

“我不信!”阿虫说着抽噎起来,“我让爹爹去把风筝抢回来,他不肯去,还让我把风筝送给别人……我知道,爹爹是胆小鬼……”

沈越道:“你爹爹不是胆小,他是想为了你好。”又道,“你那风筝是什麽模样,你给我讲讲?”

阿虫道:“我爹爹在风筝上画了一个大将军,和爹爹一样威风。”

沈越笑道:“不错,你爹爹是秣城三班捕快的总捕头,那可威风得很,整个城里谁不敬佩?”

阿虫破涕为笑,道:“我以後也要当捕头!”

沈越接着哄了阿虫几句,倏然醒觉:自己安慰小孩时,不知不觉语气已变了,用的是师父张近的口吻。

他道别了阿虫,朝着城南的春雨茶楼行去:往常他几乎每日都要在这茶楼待上许久,看似闭目听书,实则暗自修练别派内功。

没走几步,竟又觉心神飘忽起来,他回想那青裙女子指尖点在心口的触感,如中了一枚暖融融的小箭;神不守舍地又走出良久,想起听师父讲过的几个男女侠侣的故事,疑惑暗忖:“难道这世上真有什麽‘一见钟情,自此难忘’之事……”

随即凛然又想:“刚才好生危险,若那女子指上附着内劲,我怕已死在她手下。”

正转念间,旁边忽有一人伸手抓他臂膀,沈越拧腰翻腕,已扣住那人脉门,那人也不挣扎,大剌剌道:“沈公子,不是你约我相见麽?”

沈越这才看清那人瘦削精悍,年约二十七八,却是自己认识的:此人名叫任秋,实则却姓秋,正是五十年前“秋芦门”掌门秋毅的後人,自己昨夜江边投纸,正是为了约见他。

——四年前沈越初到秣城,既存了搜罗漏鱼武功的念头,对当地的旧门派“秋芦门”自是颇为留心,他打听到昔年秋芦门刀客的尸骨被埋在江边一处乱葬岗,每到清明丶中元前後,他便常去那坟地附近转悠,终于在去年擒住一个来烧纸的鬼祟汉子,果然是会武功的,便是这任秋了。

当时沈越是想让任秋交出秋芦门刀法,便放他走,但任秋却宁死不屈,说除非沈越用秋芦门失踪数十载的宝刀来换,否则决不交出秘笈,沈越倒也佩服任秋的硬骨头,索性放了他,与他约好若寻到宝刀,便以投纸之法知会。

昨日祁开来到老君庙,霜芦刀现身,沈越奉命保管,自知不能交予任秋,否则等袁岫到秣城後无法交代,便想先拿宝刀给任秋瞧瞧,设法骗其拿出秘笈,如今他被严画疏盯上,此事也只有暂缓。

“任兄,没想到你这麽快便来找我,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沈越左右张望一眼,却见任秋笑道:“那也不必,如今我在县衙当差,那是堂堂正正的身份。沈公子,我与你说几句话便走。”

沈越惊咦一声,细问才知这一两年任秋在左近山里聚起了一夥盗匪,前几日刚被邹知县招安,他想起昨夜严画疏也曾提及此事,暗忖:“原来任秋便是这夥盗匪的头目。”他道:“任兄,你叫我沈越便是,我不是什麽公子。”

任秋摇头道:“你是鲸舟剑派弟子,较之我们这些亡命徒,便是高高在上的公子。”

沈越道:“实不相瞒,我确是拿到了霜芦刀,不过今日暂不便带来。”

任秋摆摆手道:“无妨,沈公子,我来便是想告诉你,那刀我不要了,至于秋芦刀法的秘笈,我本来也没有。”说着露出狡黠笑容,讲出当年秋毅在与鲸舟剑派交战前,自知难逃覆灭,便让两个儿子分别带着宝刀丶秘籍,躲藏去了两个地方,任秋是秋家带宝刀那一支的後人,几十年过去,却早没了带秘笈那一支的消息,去年不过是想骗沈越帮他找寻宝刀。

沈越闻言颇为意外,他知道任秋武功粗浅,也许确是没秘笈,但回想去年任秋痛哭流涕地诉说丢失了祖传宝刀丶死後无颜面对秋家先祖,当时自己还曾安慰他说,“反正你那门派都没了,还要宝刀何用,徒招祸患。”任秋却丝毫听不进去。此刻他见任秋对宝刀如此看得开,不禁将信将疑。

任秋叹道:“我本以为要当一辈子盗贼,没想到邹知县英明,让我和衆兄弟有了安身立命的正当营生,如今我知足得很,什麽前尘往事丶宝刀秘笈,都不重要了。”

沈越点头道:“任兄想得通透,我也替任兄高兴。”

任秋哈哈一笑,当即告辞,走出几步,似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道:“对了,沈公子若还想捉漏鱼,我瞧邹知县身边的长随倒是一个……嗯,说是长随,更像是邹知县聘请的贴身护卫,我看邹知县对他挺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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