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无处藏身,良将功臣,亲者死深藏者留,取箭穿心,并弓起弦弹跃声
“我会死在什麽时候?”被限制了功率的动力背包只能输送着疲弱的力量,倒是显得镣铐更加沉重。
“或许是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运兵车停在不远处,四周看不到什麽卫兵,或许都是暗哨。
“会不会把我押去北方送死?”
狭长的外视窗灰扑扑的,或许不是脏了,只是被战火血洗後的大地,确实给不了他什麽颜色。
咔——
装甲片落了下来,整个车里的空间一下子暗了下来。
“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卫明晋昂着头,看向被厚厚的复合板隔开的驾驶舱。
“准备走了。”战甲上的黑袍脱去,尘埃被吹散,阳光落在陈婉身上,虽然甲片没有反光,却格外柔和。
“还是只有我们两个吗?”蒋辉生往她身後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
“去执行地下任务,哪有那麽容易。”
“那我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运气吧。”陈婉笑了笑,向阴影处走去。
“要去哪?”
“南方军区!”
天,下起了细密的小雨,突兀,又大了起来。
荒地变得泥泞难行。
不知哪来的流弹打穿了史景津的小腿,一个踉跄,史景津脸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面甲最外层的防爆水晶面砸在凸起的石块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陛下——!”
在前开路的亲卫匆忙跑回来,跪在淤泥里,解开绑带,把方千秋扶到一边,剩下的两个人用手将史景津身周的淤泥挖开了些,才将他擡起来。
“陛下。”史景津忍着痛爬起来,半跪着,“臣该死。”
这片野草地快到头了,密集的火力正不由分说的覆盖过来,再过一会,这里恐怕便是寸草不生了。
“孟海,我无事,快,我们离开!”
“陛下,钟南与宋清山,皆是纯粹之人,或会自污,却只为自保,大势如此,切不可因此而远贤良。”
“孟海!”方千秋许是听出了其中遗言的感觉,瞪圆了双目,怒极了的看着他。
“陛下,微臣,性命卑微,不比江山,不如天下,陛下是雄才远志之主,若为臣缓步,恐怕臣身後,难有坦途。”史景津忍着痛站起来,虽然血肉之躯已断,可在整个战甲上,只是破了一个有些大的洞口。
“陛下,今日恨,终会雪,合纵连横,只为宏图,才能光复我大殷江山!”
史景津撕下披风,掷于淤泥之中,大步向原路走去,血染在积雨中,沁入烂泥,随着他的脚步,一路蔓延。
“史景津!朕命你停下!”
“史景津!你疯了!疯了!!”
方千秋扑在烂泥中,捞起那支离破碎的披风,金线融开,零星的不成形状的凝固在烧焦的破洞旁,血,顺着泥水流下来,在他捞起这件披风的那刹那,留下几乎永恒的沁染。
“孟海!朕是天子,朕能做到!!”
“孟海!!”
方千秋爬起来,举着那披风,太大,太宽长,哪怕破碎,它仍旧沉甸甸从手中坠下来,落在烂泥里。
“回来!”
“陛下!”钟南带着两个亲兵跑回来,四下看了看,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陛下,前路马上打通,得走了!”
“钟南,山野!你去把孟海追回来,去把孟海追回来……”
“陛下!”
“钟南,去吧孟海追回来……”方千秋的心终于撕裂开,他的心口提不起气来,吸不进,呼不出,好似鼻腔变成了空落落的虚无物件。
“把陛下带走!”
“钟南!”方千秋一声暴喝,却没了动静。
镇定剂空馀的针管摔下来,合金溅起泥水,沉下去。
“把他送出包围,越过晨昏线!”
“是!”两个亲卫架起昏迷的方千秋,却发现钟南并不是要跟着他们。
“首长……”
“嘘!”钟南指了指方千秋,摇摇头,“我去找史景津,记住,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活着越过晨昏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