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嗒——
嗒——
嗒!
史景津走不快,渐渐的,在枪炮声中,身後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猛转身,端起枪,却松了口气,可只是片刻,又急切起来。
“钟南,你怎麽在这,陛下呢,陛下怎麽办!”
史景津放下枪,瘸着走过来,恳切地望着他。
“陛下一定能活着走出这烂泥潭,跨过晨昏线。”
史景津看着他,不一时,笑了出来,笑着,跌坐在地上,跌坐在烂泥潭里。
“不是他自己走的,是我用了药,镇定剂。”
“谢谢。”
史景津好似猜到了什麽,擡起头,看着他,审视着他。
“钟南,你会辅佐陛下吗?”
砰——!
枪声,在被暴雨遮盖的野草荡里回荡,最终,散在风里。
他倒下了,右手,落在胸膛,安静地躺在烂泥塘里,血从战甲的破口流出来,并不多。
更多的,是从他胸甲背後的那本□□上,被冲刷下来的血红色。
在这暴雨中,他们终于回到这一生所挚爱的泥土里。
呼——!
泄出的燃料烧起来,大雨也浇不灭。
天上,炮弹的影子近了。
最後陷进泥土里。
将泥与水掀起,从那膨胀的爆炸火光中,飞出通红的破片。
等那连成片的光火一片湮灭,这片焦土已经没了人。
就连尸体也留不下。
“报告首长!方千秋已越过动态控制线,进入我控制区,随行战斗人员根据代号南山提供的名单比对,确都在名单上。”
传递情报的保密处指战员并不知道这份名单上都是什麽人,甚至,他或许只会觉得这是一份早就拟好了的接收名单,并没有名单之外的人,反而是方千秋遵从了什麽约定。
“名单上,有多少人活着?”
指战员微微一怔,可本能的,已经想到了匆匆看过一眼的数据。
“不到百分之十,只有八十馀人。”
“知道了,回去工作吧。”
“是!”
“烟艨。”戴卿晓手中紧紧握着那人唯一的遗物,冰冷的胸章上,只有一抹金黄色,落在那破开雾霭的长帆一角,化作正中的那颗星星,馀下,竟全是不可窥破的白色雾霭。
雷达滴滴作响,低头看,在重力场的另一头,重重的跃迁波澜堆叠在一起,撞的幻灭,舰首,一艘又一艘从那波澜的光幕後探出来,只是一阵闪烁,密集的舰群已经冲入这片僵持着平静的战场。
“杀林贼,救圣驾!”
柳正恭掷下刀鞘,左手紧紧握在指挥刀的刀刃上,血,连成珠,一滴滴砸在寂静的舰桥上,他侧过头,看着侧前方突出的旗舰,血腥的兴奋从心口直直涌上天灵。
“传我命令!脱离集群,冲溃肃清舰队,夺先登!!”
“先登!!”
天光,从地平线亮起了。
晨风越过宫墙,抚起她的珠钗,卷弄着她的步摇,最後,却藏进了她的袖袍中。
“陛下!”
“陛下!”回声,在广阔的大场上空荡着,挂不住,又撞不到,只是叠的嘈杂,显然是没迈到能说话的地方,便急匆匆吼了起来。
“陛下,教皇陛下。”礼官跪在长阶前,身子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
林晚意偏偏头,亲卫几步迈下长阶,半蹲在那礼官身边。
“说。”
礼官一个哆嗦,撩起的长袍散落,竟是一堆染了血的布条。
亲卫拈起几条,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竟是昨日刚赶制出来的宫廷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