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枯惜时鼎,复踏坍墟境。双鱼游,蒲花命。远遥难再见,又是枯骨凕。初日现,阴云卷聚层叠岭。
“寻迹,寻迹,我……”
“我闯祸了。”
通讯那头,呜咽的抽泣声慢慢流过来,让司烟渐渐锁紧眉头。
“怎麽了,好好说。”
“筝小姐她……失踪了。”
晴天霹雳一般,炸在耳边,纸张飘落,盖在指挥台上,白纸黑字,是一行行清晰如许,累计成海的伤亡名录。
“失踪了?怎麽回事,不是从通贯救下来了吗!在哪失踪的,怎麽失踪的?!”
“她拿着协作函找到我的,要杀方千秋。”
“方千秋死了?”
“一定死了,他不可能逃得出,只是筝迁锦也失踪了。”宋清山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绝不会有错。
“什麽叫一定死了,有尸体吗?”
宋清山回头看着那一片废墟,一整个中队都散在那一座宫殿的废墟上,搜寻。
“没有……”
“这叫死了!?”
“我找到一封信,手写的,筝迁锦写的,放在头盔里,司烟,她不会让方千秋活的。”宋清山想得到却怎麽也想不通,如何有人做出这样的事,“她要杀了他,他怎麽能活?”
“找,掘地三尺的找,找!!”
放眼望去,整个僞殷疆土,再也找不到任意一个属于僞殷政权的成建制的舰队。
四十年来的斗争就将走到尽头。
就要走到尽头。
“范元,宋范元,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宫门夹了!”
挂断。
舷窗外,残骸漂浮,聚在一起,连成片,在行星重力和残骸收集设备释放的重力影响下,聚成环。
一个又一个,像是一种仪式,哀悼,或是召唤。
“根据地战斗编制损失百分之六十以上,郑首长正在医疗舱区接受治疗,工作接洽可以由保密处与舰桥常委会暂时负责。”
司烟摇摇头,想要自己保持清醒。
南方的关口正在他的手里,这个集体正需要一个理性的领导,他要保持理智,让各个岗位上经验丰富的指战员都能发挥自己的能力。
“纪远?”
“公子,我在。”秦中锦就站在他身後,甲上的血迹都未来得及擦去。
“系内各行星的情况都稳定了吗?”
“敌主力主要盘踞在主星,第二综合实已疲惫,云梦第四卫戍不堪损失,已经跨过边境实控线撤出战场。现,主星彻底控制,各行星只有第二综合残部零星抵抗,董巍下落不明。主星由于一直在友军控制下,情况最为稳定。”
“倒是迅速,和兄弟单位的对接怎麽样了,控制主星给了我们很大的作战优势,是哪个执行单位负责的?”司烟转过身,向自己的工作走去,他要找些事情做。
“由□□筝线组织局和舰队陆战署负责,”秦中锦看出他要做什麽,随即在怀中一打伤亡名录里抽出一份报功名单,“这是筝线组织局初拟的报功名单,任务简报和记录仪图像都已经上传,实体储存文件还没送来。”
“好,怎麽也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不止这一个单位,我单位和根据地单位,都要大办一场庆功宴,紧绷的弦是会断的……”
名单不长,铺在屏幕上只有两三页。
司烟的眼睛里流出些许欣喜,许多名字是他在筝线时见过的。
许多回忆渐渐浮现,一层层叠在心口,却不能诉说。
“不过,三个组织局怕是都参与不了。”语气中的遗憾,连带着他的遗憾,一起随着那口气叹了出来,落在屏幕上,变成浅浅的白雾。
擦去。
翻到最後一页。
“烈士补录名单。”
“筝线组织局常务政治委员,冯友生,身份代号,春风……”
天光塌漏。
在没有边际的一片阴影中洒出直白的亮色。
碎星的一角,终是落下,渐渐滑坠,滴进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