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只差那麽几天。”
“老师,我们再不能于现实相认了,你会想我吗?”
“还是不要想了。”
“能不能,不要留在这个冷寂的初春,跟我一起,回到蝉鸣的盛夏。”
青藤垂落。
随着风,轻摇。
一片嫩叶被风带走,静悄悄。
擦过他的鬓角,落在他的肩头。
随着他走出这天坑。
又飘远了,走进盛夏,去向他要去的地方。
“首长。”
伞,遮在他的正上方。
暴雨,要将大地撕裂,织布机一般的嘶响交织着,用雨水铺就一层轻薄却致命的膜。
防水隔板一点点推上,将天坑遮盖,将下面的一切掩起。
司烟回头看了最後一眼,视野模糊,被水扭曲,看不清,望不断。
“首长,先上车吧。”跟随的参谋已经湿了半身,却还是坚持将伞举在司烟头顶。
司烟看看他,又看看这把足够遮下两个人的大伞。
“为什麽不给自己打伞?”
“首长,”参谋愣了愣,不知怎麽回答,“我不怕淋的。”
“你不怕淋吗?”司烟推着伞杆,将他露在外面的半个身子遮进来,“若是人可以随意淋雨,还要伞做什麽。”
司烟在暴雨中寻找着车辆的位置,片刻,大步走去。
“我军已经牺牲了多少首长,这是浸着血用钢铸就的两个字,再大的雨,都冲不开这层血去蚀锈这两个字,可这把伞,不要让我的一腔热血,撒不到这两个字上。”
白绫,红绸。
金黄色。
军靴,踏过红毯,一排排,一列列,在白绫下落座,坐的笔直,比手臂上的石膏还要坚固,比血肉下的钢板还要刚硬。
托盘上,鎏金璀璨,里子是清冷的玉。
一行行,一列列,连成灿烂一面,是团结在一起,不可拆散的一团属于荣誉的光耀。
“酒!”
洒落,合着眼角不经意滑落的珍珠,碎成粉,送于地下,容颜永驻的同志。
“授勋!”
星光纷落,归落到属于它的那个人身边,那满面光耀,都散了出去,散在这万千人中,更会散进人类所能踏足的每一个角落。
“同志们!我们的战争仍未结束,北方,艰苦抵抗,南方,虎视眈眈!可四十年漫漫长路,就在今日,就在明朝!”
“昨日今时的痛苦,要由我们亲手终结!”
抹泪,下台。
哀哭都留在几节台阶上,藏在脚步中,幕布後。
“同步战场情况,我部已完成休整。”
“是!”
湿润褶皱的纸团,打在垃圾篓的边缘,左右撞着,落下。
“报告,已经确定,敌水洋防卫私舰队,已经进入劫阳,云端卫戍军舰队与殿前仪仗护卫军舰队都未动。”
柳挽溪在筑城已经等了足足半日,追来的连城守备军舰队被钱舒文拖住,才离开战场,几经骚扰,庚迁方向仍无动静,云端卫戍军还卡在襄堰侧畔,後方偏偏又调了人来。
“首长,就打庚迁吧,两个星系,五个小时的路程,一个空虚的庚迁,一个半小时之内,我们一定能完全控制。”
“之後呢?”柳挽溪的注意力一直在星图上,从未离开,“西北方向,北梦是直通庚迁的缺口,可云阙丶卫城丶参悟三个方向都有驻军,千寒更是死路。难道拿下一个首都庚迁,云梦便分崩离析了吗?”
“他们只会更团结,甚至,搞出来个先入庚迁者为王,亦不好说。”柳挽溪还是将目光放回南下的道路上,“我们必须是具备威胁的,这样才能牵制前线兵力。变成瓮中之鼈,只能白白送命。”
“是。”
“第一分舰队撤出北梦,主力即刻向襄堰转移,云端卫戍军舰队,若只有它,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