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阿元在,连来讨食的野鬼也不敢随意踏入店门。
幸芝终于送走今夜的最後一个鬼客。
她跃上屋梁,在瓦罐上轻叩两下。
“文洋,走吧。”
少年耷拉着眉眼,沮丧至极。
“阿元说,要织梦得回到我出事的地方,我害怕。”
“怕什麽,我们是死鬼,还有什麽比我们更可怕的。今夜先把梦织好,至于你害怕的那个人最好还活着,否则他一定会比活着还惨。”
幸芝拍着胸骨。
“你要帮我报仇?”
少年看了眼阿元,有些不可置信。
阿元并未阻止,笑着按灭指尖烟蒂。
“意思意思,不过足够他馀生难忘。”
幸芝将自己的计划在少年耳边说了一通。
少年喜忧参半。
喜的是眼前鬼是站在他这边的。
忧的是他也不能确定眼前鬼将来始终站在他这边。
幸芝和少年来到出事那个路口。
文洋的父亲早已等在路边,秋风瑟瑟中男子微弓着腰,满头华发凌乱又苍白。
郑国丰只觉眉心一凉,眼前忽然便浮现一个女人。
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女鬼。
穿着青色冲锋衣,小脚仔裤下血淋淋两只脚悬浮着。
他能看清她的脸,尤其那双异常发亮的眼睛。
但他记不住。
所以,即便是上当受骗他去报案,在警察问询时他也无法清楚描述她的模样。
“您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郑国丰尤为小心。
幸芝点点头。
“洋洋在吗?”
“在。”
幸芝示意少年就站在自己右手边。
郑国丰上前一步,忽然伸出颤抖的双手,只觉指尖穿过一丝凉意,少年的气尘在他指尖消散又聚拢。
“他在吗?”郑国丰哽住嗓子:“洋洋,爸爸多想你啊!”
“开始吧。”
幸芝这句话是说给少年的。
郑国丰茫然环顾四周,无助的双手颤动,他小心翼翼将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
一套校服,胸前喷溅状的血滴凝结成块,黑褐色的附着在衣服上。
少年瞧见那身衣服,浑身止不住的颤意。
幸芝将灯笼里的烛光拨亮了些,将少年整个笼罩在烛光下。
接着是黑色的双肩包,拉链微敞,能看见里面整齐码放的书本。
少年背过身去。
郑国丰蹲在十字路中央。後半夜这里极少有车子路过,他点了对白烛,开始焚烧香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