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丶混乱
第二日,天还未亮,发现两人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的小馀再次怔在原地。
但看到国师身上的痕迹和红润的面庞,还有那始终追随着许南的视线,小馀终于悟了。
他就说之前自己在和其他人谈论京中由尚书公子带起来的时兴发髻时,国师这样一向不注重打扮的人,怎麽突然叫他盘一盘。
原来是男为悦己者容。
他又想到了,国师在府中时,只要他起床都能见到国师早早待在大人房门外。等大人一起,二人就会出门,不知道去干些什麽,天黑後才会回府。
他在国师府也好几年了,有时虽觉两人过于亲密,但想着许大人奴隶出生兴许不能把握尺度,没成想两人竟是两情相悦。
只是不知道国师大上大人几个年岁?据大家说,国师捡到重伤的大人时,大人才不过十几岁,那二人岂不是差上许多岁。但国师的相貌这些年从未变过,从外形来看倒也相配。
小馀手捧着白色瓷瓶,跟在两人身後,脑子里不断浮现过去两人相处的画面,的确温馨有爱。
白瓶交送到皇帝手中,周围乌泱泱跪了一片。宫中祭祖完成,便要游街去往城外祭神。许南与师父的坐撵仅仅落後皇帝半个身位,无一不彰显国师府的声望。
各色的花卉被扔上来,许南察觉到前面皇帝的视线,两人视线交汇,对方又转头看向正前方。许南清楚,她在比较神和皇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路过东街,许南掀开一角望向街边酒楼,二楼处安乐穿着粗布,挥着红布。
许南收回视线,“师父,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保护你。”
挨着许南的男人点头,“我也会保护你,不让其他人伤害你。”
即将出城时,人群骚动。几个女人擡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企图冲破围绕的人群,想要挤到坐撵前,来拦住了一行人。
“神救救我,国师,侍神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我家这一脉就剩这根独苗,我们这一把年纪,她死了我们也不活了。”凄厉的哭喊很快让围观群衆自发退出一条路,几个人顺利来到她们面前。
到这许南已经知道皇帝的意图,想要她们在百姓面前失去信力,轻则被唾弃,重则可能被群情激愤的百姓砸死。
皇帝率先下车,“发生何事,朕来看看?”
许南示意师父站在自己身後,紧跟着下了车,“这是出了何事?”
那几个女人就像故意忽视皇帝一样,全部扑倒在她跟前,“几日前不知为何我女儿染上了怪病,脸上身上都开始溃烂发黑。大人,你不是说能与神说话,求您帮帮我!”
说着邦邦磕了两个响头,接着又朝她身後的师父大声道:“国师,你是神在凡间的化身,你一定有办法救救我女儿。”
又磕了两个头,地面粗糙的石砾划伤她额头,地面染上血迹,看着触目惊心。周围人都被挑起情绪,“大人,你就救救她吧。”
“这孩子我认识,常看她去城外拜神庙,是个虔诚的信徒。”
“啊,那更得救她啊。”议论声加大,周围人的情绪也悄悄发生变化。
男人敏锐察觉周边滋生的恶意,他握住许南的手,想要用自身力量去医治地上躺着的人,来化解这场危机。
许南微微擡手制止他,上前将人扶起,“将白布掀开,我来瞧瞧是怎样一回事?”
白布被掀开,的确像这人所说,全身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就像是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但白布掀开,光的刺激让半死不活的女人慢慢睁开眼。
看到许南的那一刹那,眼睛瞪大,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向前抓,“大人,侍神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她紧紧抓住许南裤腿,如同攥紧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配上绝望的呼喊,街道都安静下来。
四周的人瞧见她这幅惨样,纷纷退後一步生怕染上这病。同时还把期望的目光落在许南身上,希望她大显神通。
但一切都是假的,所谓的神是许南为了骗先帝杜撰出来的。年纪尚小时,她认为师父是神,但她後来知道他并不是神。师父并不像说中所说的神那样大公无私丶普度衆生。
很多时候师父总在她身旁,等着她带他去玩些好玩有趣的东西,做些新鲜的事。
世间一切此消彼长,相互制约。师父一旦使用术法,那便会消失得更久,再出现性情会更极端。
他对人毫无怜惜,许南用了很久才教会他基本的同情。
“这是中了毒,可请了大夫?”,许南语气平缓。
“请了,没用!”女人怒了,“你是不是治不好,你说的那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什麽新世界都是你在骗人!”
“我女儿就是去拜你那神,回来便一病不起。成日浑浑噩噩,眼看着身体腐烂,但死不了。”
人群外传来一句,“天啊,听着像是被诅咒了!”
此话一出,周围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你们知道国师府出去的孟云吗,前几日西北,原本那天雷是要劈她,但不知道为什麽转而去劈她身边的副将。”
“我看这神就是邪神,是将厄运转嫁给身旁的人。”
“这国师说是神的化身,都这麽多年了还是这麽年轻,我看就是吸食了我们的运道。”
“怪不得,怪不得我前几个月突然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
“我前些日子拜了神後,赌的钱一分没挣回,全没了,不得已把孩子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