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和几天前相比,王守义憔悴了不少。此时他正在张士诚府上的客房里,坐立难安。直到张士诚推开房门,他立马迎了上去。“张大录!可有我姐夫的消息?”王守义急切问道。张士诚看了他一眼,“坐下说话。”王守义不愿坐也还是坐了,他望着张士诚,“我姐夫可是被抓了?”张士诚摇了摇头:“你放心,他没有被抓。不过,国信司的海捕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想必这几天会有消息。”“有消息也是被抓去蹲大狱了…”王守义急了,“可我姐夫真不是辽谍。当年辽占了山西,我姐夫一家只能背井离乡来了东京府,他父亲还因此丢了性命,他恨辽谍还来不及,怎会自己去当了辽谍…况且他若真是辽谍,那怎可能还是这麽穷,还穿着这麽破的衣衫?他身上那件都穿几年了,来雄州路上被刮破了也不肯扔,还是我瞧着他缝补的,他真不可能是辽谍,张大录,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都知道。当务之急是先寻着你姐夫,再问清楚事情始末,这样才能还他清白。”张士诚拍了拍王守义肩膀,“我早已派人去寻了,你别太担心。”王守义知道,自己亦或是姐夫,都与张士诚无亲无故,张士诚能做到这地步,他已很是感激。他只能点点头,“多谢张大录。”“我此趟来寻你,是因另一个消息。今日我从江湖上的朋友口中得知,抓你姐夫之人似乎在真定府一带出没过。这消息我能知道,国信司的人自然也知道。当然你别着急,我明日刚好要回趟高阳老家,正巧在真定府附近。若能先国信司一步寻到你姐夫,那最好不过。”张士诚望着王守义,“你看,可愿与我一同前去?”王守义一听姐夫可能出现在真定府一带,他哪里会不同意,立刻点头道,“只要张大录不嫌弃,我愿与您同去。”“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早便出发。”说完,张士诚便大步走出客房。待张士诚彻底没了影,王守义坐在屋内低头思忖起来。好半天後,他起身走出屋子,拐了几个长廊来到後院马棚。那老骡子正低头嚼着草料,见人来也不擡头。王守义抓了把饱满的草料递到那骡子嘴边,抚着骡子背上…
和几天前相比,王守义憔悴了不少。此时他正在张士诚府上的客房里,坐立难安。直到张士诚推开房门,他立马迎了上去。
“张大录!可有我姐夫的消息?”王守义急切问道。
张士诚看了他一眼,“坐下说话。”
王守义不愿坐也还是坐了,他望着张士诚,“我姐夫可是被抓了?”
张士诚摇了摇头:“你放心,他没有被抓。不过,国信司的海捕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想必这几天会有消息。”
“有消息也是被抓去蹲大狱了…”王守义急了,“可我姐夫真不是辽谍。当年辽占了山西,我姐夫一家只能背井离乡来了东京府,他父亲还因此丢了性命,他恨辽谍还来不及,怎会自己去当了辽谍…况且他若真是辽谍,那怎可能还是这麽穷,还穿着这麽破的衣衫?他身上那件都穿几年了,来雄州路上被刮破了也不肯扔,还是我瞧着他缝补的,他真不可能是辽谍,张大录,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我都知道。当务之急是先寻着你姐夫,再问清楚事情始末,这样才能还他清白。”张士诚拍了拍王守义肩膀,“我早已派人去寻了,你别太担心。”
王守义知道,自己亦或是姐夫,都与张士诚无亲无故,张士诚能做到这地步,他已很是感激。他只能点点头,“多谢张大录。”
“我此趟来寻你,是因另一个消息。今日我从江湖上的朋友口中得知,抓你姐夫之人似乎在真定府一带出没过。这消息我能知道,国信司的人自然也知道。当然你别着急,我明日刚好要回趟高阳老家,正巧在真定府附近。若能先国信司一步寻到你姐夫,那最好不过。”张士诚望着王守义,“你看,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王守义一听姐夫可能出现在真定府一带,他哪里会不同意,立刻点头道,“只要张大录不嫌弃,我愿与您同去。”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早便出发。”说完,张士诚便大步走出客房。
待张士诚彻底没了影,王守义坐在屋内低头思忖起来。好半天後,他起身走出屋子,拐了几个长廊来到後院马棚。
那老骡子正低头嚼着草料,见人来也不擡头。
王守义抓了把饱满的草料递到那骡子嘴边,抚着骡子背上的毛,喃喃道,“对不住了老夥计。我也是迫不得已,找姐夫要花钱,我只能把你卖了。”
那老骡子傻乎乎的,什麽也不懂,只低头嚼着草料。
王守义在那儿蹲了很久,待那老骡子吃饱了,他才直起身子。他解开绑在木栏上的羁绳,紧紧将羁绳攥在手心,拍了拍老骡子的背,缓缓将老骡子从马棚里牵了出来。
直到羁绳换到了马贩手中,老骡子才朝王守义嘶了一声。
王守义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
从雄县逃出来,已过了三天。
李继平挟着祝鸿文也平安从遂城出来了。他们刚出城门,前後脚的功夫,那身後的城墙便开始张贴二人的海捕文书。
祝鸿文吃了自己亲手写的药方,在遂城拉了个昏天黑地,总算将玉珠洗净还给了李继平。
此刻他虚弱地趴在马车里,马车的每一次颠簸都撞击着他脆弱的谷道。可他也不出声,只在有大颠簸时,疼得实在忍不住才闷哼一下。也不知颠了多久,疼多了,便累了,累狠了,便沉沉起了睡意。正欲睡过去,那马车却突然停了。他扭头一看,便见李继平掀着车帘道,“我走开一会,你且在此处等我。”
“嗯。”祝鸿文应了声,那车帘便放下了。
随後那车帘又起,李继平嘱咐道,“不管见着什麽,不要多管闲事,你我现在身份特殊。”
祝鸿文应了个“好”。
那车帘又放下了。枯枝烂叶被踩的咯吱响动渐行渐远。
祝鸿文睡意全无。趴卧过久,腰间颇感酸楚,他索性撑起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舆,想走几步松快一二。
甫一落地,才发现自己竟身处密林边沿——李继平这是寻了个隐秘所在,将车马与他一并藏匿了起来。
此地居于山坡高处,可向下俯瞰,下方向上却难以窥见,加之车舆四周皆是参天树木,遮掩得甚是巧妙。若按兵书说法,当真是“居高临下,进退有据”。
下方不远处有个茶摊,摊上有不少赶路人在歇脚,一对老夫妇在那招呼,小孙子则在旁玩耍,偶尔还帮着拿些吃食。
望着那些来去匆匆的赶路人,祝鸿文感慨万千。
想起月前去雄州路上,那时他还带着尸体,也是在类似茶摊上喝了口粗茶,那茶摊老丈得知自己是个官儿还毕恭毕敬。现下自己成了通缉要犯,却是连面都不敢露了。
正思忆着,突然那茶摊方向动静大了起来,祝鸿文一看,竟不知何时来了些兵马,那官兵腰上都挂着海捕文书。
祝鸿文心下一紧,是来搜查自己的吗?
他立马往草堆隐了隐,紧望着茶摊,关注那些人马动静。
茶摊上,那为首官兵下了马,背着手,四下里巡视一番,见有赶路人想出去,他便大声喝道,“站住了!”随即手下官兵一推,将那赶路人给摁了回去。
“有人告发,说这茶摊里藏有通缉要犯。”那为首官兵将腰上悬挂的海捕文书徐徐取出,当衆展开,只见纸上绘着个人像,瞧着十分凶煞。他厉声喝道:“给我一一对过去!”
那馀下三四个官兵便涌进了茶摊,粗暴地掐着衆赶路人面颊,挨个核对过去不说,还明目张胆地搜刮起几个衣着光鲜的赶路人的银钱来。
衆赶路人敢怒不敢言,有几个的试着反抗了几下,都被那官兵用刀给吓住了。
其中一官兵走向最靠里的一桌,他把刚搜刮来的钱袋子揣好,站定了道,“擡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