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长夜
深夜,军统罗家湾总部大楼二层最西边的一间办公室里却依旧亮着灯。徐应明一个人伏在办公桌边,整个人快要埋没在成堆的纸张里。整座大楼里已经几乎没有什麽人,除了各科室值班人员,也就只有熄了灯的走廊和一两处门缝里钻出的微弱亮光。徐应明没有关门,反倒是打开窗户,春夜里凉飕飕的风涌进屋里,吹得那些被压住的文件纸张哗哗地响。噪声有些恼人,但是她需要流通的空气使自己保持清醒。桌上是电讯科截获的加密电文,没有完全破译。徐应明从中筛选出来那些疑似与日谍相关的部分,破译,比对,归类,然後试图从中间寻找出一丝可能的联系,一直从傍晚持续到现在。下午的时候,她又亲自去了一趟北岸,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三家商铺。徐应明回到总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调查可疑目标的任务布置下去,然後她自己则一头扎进了这一串串看起来毫无规律的数字当中——只有弄清楚电文的内容,才有可能找到给发报者传递消息的那个人。桌面上,演算的草纸已经叠成厚厚一沓,但译出的电文有用的却寥寥可数。徐应明叹了口气,看一眼手表,已经过了零点。她伸手将台灯的光线压低一些,然後活动一下脖颈,注意力又回到面前的电文上。这是七天前截获的一份电报,徐应明几乎可以确定,它就是出自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电台。可是它的内容,直到一个星期後的今天,译电科都没能成功破译出来。徐应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和运气,但是她有必要试一试。电文的内容很简短,只有两行,数字和字母掺杂在一起。徐应明可以确认,电文开头的“405”指向日期,从军统过往所掌握的情报看,频繁出现的“470”代码代指重庆,但是其馀字符组合却几乎是第一次在他们截获的加密电文中出现。没有密码本,她尝试的几种单表代换同样也行不通,一时之间,破译进展陷入到困境中。电文里的“b23m”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只有它是由数字和字母共同组合而成。徐应明想了想,从座机压住的纸稿里翻出前几份记录,再一次对照起来。目光扫…
深夜,军统罗家湾总部大楼二层最西边的一间办公室里却依旧亮着灯。徐应明一个人伏在办公桌边,整个人快要埋没在成堆的纸张里。
整座大楼里已经几乎没有什麽人,除了各科室值班人员,也就只有熄了灯的走廊和一两处门缝里钻出的微弱亮光。徐应明没有关门,反倒是打开窗户,春夜里凉飕飕的风涌进屋里,吹得那些被压住的文件纸张哗哗地响。
噪声有些恼人,但是她需要流通的空气使自己保持清醒。
桌上是电讯科截获的加密电文,没有完全破译。徐应明从中筛选出来那些疑似与日谍相关的部分,破译,比对,归类,然後试图从中间寻找出一丝可能的联系,一直从傍晚持续到现在。
下午的时候,她又亲自去了一趟北岸,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三家商铺。徐应明回到总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调查可疑目标的任务布置下去,然後她自己则一头扎进了这一串串看起来毫无规律的数字当中——只有弄清楚电文的内容,才有可能找到给发报者传递消息的那个人。
桌面上,演算的草纸已经叠成厚厚一沓,但译出的电文有用的却寥寥可数。
徐应明叹了口气,看一眼手表,已经过了零点。她伸手将台灯的光线压低一些,然後活动一下脖颈,注意力又回到面前的电文上。
这是七天前截获的一份电报,徐应明几乎可以确定,它就是出自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电台。可是它的内容,直到一个星期後的今天,译电科都没能成功破译出来。
徐应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和运气,但是她有必要试一试。
电文的内容很简短,只有两行,数字和字母掺杂在一起。徐应明可以确认,电文开头的“405”指向日期,从军统过往所掌握的情报看,频繁出现的“470”代码代指重庆,但是其馀字符组合却几乎是第一次在他们截获的加密电文中出现。
没有密码本,她尝试的几种单表代换同样也行不通,一时之间,破译进展陷入到困境中。
电文里的“b23m”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只有它是由数字和字母共同组合而成。徐应明想了想,从座机压住的纸稿里翻出前几份记录,再一次对照起来。
目光扫过两页纸,落在笔迹的最後,徐应明没有擡头,却忽然开口问:“怎麽不进来?”
安静了几秒後,门口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朱砚平踱步走进办公室,在经过徐应明时目光在桌上的电文停留一瞬,然後拉一把椅子在对面坐下。
“看你在忙,”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麽情绪,“怕打断你的思路。”
“我哪有什麽思路?”徐应明扯了扯嘴角,擡起头,“你怎麽还在这儿?”
“这半夜还留在总部的人,有几个是自愿的?”朱砚平笑了起来,看着徐应明说,“不是上峰逼得太紧,就是心怀鬼胎别有所图。”
徐应明怔了怔,然後朝他露出笑容点点头,却什麽也没说。昏黄的灯光照在朱砚平的脸上,留下半侧阴影,身後墙上的影子被放得很大,显得有些诡异。
徐应明不再理会眼前的人,低下头,盯着那两行电文。
“你在查日谍电台?”朱砚平又问。
“我以为朱处长是工作太多,这才加班到现在。”徐应明头也不擡地说。
“谁叫档案室在你们二处对面,”朱砚平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闲聊,他顿了顿,忽然说,“你还是这麽执着。”
徐应明笔下一顿,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不执着,又怎麽会被你选中?”徐应明擡起头,看着他,“老师。”
朱砚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垂下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纸上,微笑着说:“还记得特训班时我教过你们的吗?”
徐应明愣了愣,微微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