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自然,而非敬畏神祇;靠近自然,而非讨好神祇;接纳自然,而非麻木于此刻的统治。
人类文明尚且如新芽,世界的土壤再没有别的营养去滋生出神祇社会。
“怎样?”李鹤弯身问了一句。
荼礼低着头,大拇指指腹按在‘自然’二字上,没出声。
李鹤等了一会,无声叹了口气。
其实是程度没到?还有什麽书?儿童戏本编?那得去找谁要啊···
李鹤摸了摸荼礼的头,给她随意披散的头发扎了个麻花辫,侧放在了一边。
在他想着要不要去接受那颗肉馅粽子时,荼礼突然开口,嗓音清冷:
“神祇确实,不必再存在了。”
李鹤愣了愣。他第一次听荼礼说话超过三个字,当然,还因为她语气中藏不住的无奈与厌恶。
李鹤反应过来後,朝她问:“为何?”
荼礼没回答。
“你还记得曾经的事吗?”
“不需要。”
那就是能记起,但是巴不得忘掉的意思。
——定是受了极大的苦啊。
李鹤看着她,这个小孩,八九岁模样,很瘦,脸上捏着都只能捏出一层皮,他突然不想继续问下去了。
一连几日,李鹤都在老师傅的房里呆着,他通读了躯壳理论的各种衍生版本。
终于,在看到一堆提取灵智抛弃肉身的‘永生’方法後,找到了符合那天晚上主教的描述。
书上写:
欲就人类巅峰,人骨为基,首取帝,掌取河女,肋取寡妇,胯取鳏夫,腿取将,脚取侠,宰杀白马,以人血衅之,十天又二。此後换相,足气盖之,积年累月,得道成仙。
大概就是凭着一身七零八碎的骨头,用充足的灵气来更换已经衰老的血肉,灵气渗进骨头里,百年千年後,会幻化为一具仙骨,占着这身骨头的人,自然也成为了仙人。
“你要搞邪修啊?我告师傅了。”
李鹤啪的一下把书合上了,“你是鬼啊!”
许明宇弯身,眯了眯眼,“···躯壳理论之得道成仙?你看这玩意干什麽?”
“看着玩···”李鹤把书一反拍在桌上。“你伤好了?”
“早结痂了,我身体底子好。”许明宇说,一掌按在李鹤肩上,“都认识十几年了,到底瞒我什麽呢?”
“······”李鹤叹了口气,“不想告诉你。”
“为我好啊?”许明宇转身坐下了,“你又不是我爹。”
“你这装没事的样子,跟当年真是一模一样···”许明宇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是你去找解药的时候出了什麽事吗?有人换相装成了大夫,还跟上次那个鬼继修有关?”
李鹤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道:“你不去算命可惜了。”
“我小时候闲着真去干过,我娘让我锻炼观察能力。”
“观察能力?”
“就靠它唬人呢,”许明宇笑了笑,“从哪边来的,疲劳吗穿的什麽,多话少话去猜。我看你现在这样啊,一脸不愿告诉我,估计是怕这事伤到我的小心灵,要誓死捍卫我心中的正义呢。”说完,他朝李鹤挑了下眉。
李鹤脸绷了一会,低头笑了,等微微起伏的肩膀停下来时,“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的那个,被我整个家乡尊称为主教的那个人吗?”
“…记得啊。”
这就是许明宇曾听闻的第二个邪修,只是如他所言,这完全超出了邪修的范畴,而是个能独占一番天地的邪教。
许明宇面色一凝,拿了把凳子坐了,“师傅解决掉他了,不是吗?”
…
“我现在怀疑那些肢体是他从城里搜刮来的,而且城里有不少像他这样的人。”
许明宇紧皱着眉,“那岂不是人人都要提防上了?”
“得先找到能辨别这些人的方法。”李鹤打开一个簿子,上边密密麻麻记了许多东西。“我方才就在想'足气盖之,积年累月'具体是怎样一个过程。气,自然是指灵气,那盖,是什麽意思?总不能像平常做馒头那样盖块布吧?”
“按照书上的说法,血要换,皮要换,始终如一的就是那身骨头了。灵气盖的,肯定也是锚定那身骨头的。”
二人沉默了一瞬,同时看向对方,恍然大悟。
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