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麽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不是个东西?”
赵京卉摇头:“我理解。”
她信宣雨露,自然也信裘莱,她跟裘莱都多少年朋友了。
她有些感伤,看着裘莱,道:“可你为了她两天没吃饭了。”
裘莱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转过身去背对着赵京卉。
赵京卉一时间也红了眼眶,缓了缓,她问:“你高压锅在哪儿?我煮鸡,这个快。”
裘莱清了清嗓子,道:“你下面橱柜找找。”
赵京卉将锅翻出来,洗了遍,把鸡和鸡杂丢进去煲汤。裘莱也转回来,换话题,说:“你那个桃子不错,甜的,哪儿买的?”
“桃子?”赵京卉顿了顿,“我家附近的生鲜超市买的。”
“哦。”裘莱点头。
又道:“你也吃一个,反正高压锅要点时间。”
赵京卉犹豫:“一个吃不下。”
“切开,一人一半,我还能再吃半个。”
“行。”
赵京卉出去拿桃子,回来洗了,切开一人一半。吃着桃子,她心里还在难过,因为从没想过裘莱和宣雨露也会分开。这时她又想,如果她和斯鸣羽也这样在一起十年,最终会不会也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积重难返而分开?
见惯了兰因絮果或秋扇见捐,她从前还以为裘莱和宣雨露或能恩爱长久。
“可能时间长了,所有感情都那样。”赵京卉感慨。
她想,她是不是该感到庆幸,她和斯鸣羽分开在最相爱的时候,而不是彼此被时间磋磨得面目全非。
“不知道。”裘莱说。
“你要找个人好的,起码磕磕绊绊会少一点。”
难道宣雨露很差吗?裘莱想。
“算了,看命吧。”她又道。
赵京卉把桃核扔了,转身洗手,裘莱也转身洗手。
忽然裘莱指着餐桌上放着的纸袋,道:“你看。”
赵京卉一愣:“什麽?”
等她看到纸袋上印着的佳源两字,便明白了裘莱在说什麽。
“就开在小区门口,你让我去哪儿买?”
“赵京卉。”裘莱叫她。
“嗯?”
“虽然我是你朋友,但我还是要中肯地讲,斯鸣羽人是可以的。”
“我知道。”赵京卉轻声道。
也明白裘莱在说什麽,也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可有些事她做不到。做不到轻易将过去放下,做不到将别人带给她的伤痛一笔勾销。她向来记仇,斯鸣羽在分手时对她说的话像一把刀,说一句就割一次丶说一句就割一次,直到现在,她的骨缝里都还留有疼痛的记忆。
“裘莱。”赵京卉笑笑,“就像你知道宣雨露或许没怎麽样,但你就是接受不了。你心里有你一个迈不过去坎儿,我也有我的。”
“从跟她分手的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你看,我是不是做到了?”
裘莱也笑笑:“我这两天也在发誓,我说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谈恋爱了,谈恋爱真的烦死了。”
高压锅开始上汽,呼呼呼地吹起来。
两人靠在橱柜边沉默。
赵京卉却莫名想起高二时的某一晚,斯鸣羽到她寝室,她们坐在床上一起看书。书是斯鸣羽带来的,她临时拿来看一看。看到作者写的一段话,她没明白,便问斯鸣羽,那是什麽意思?
斯鸣羽想了想,说,主角认为自己爱上的每一个人她都付出了她的全部,即便因为时间或者先来後到的关系,人的感情会变得越来越稀薄。
放假後,她到书店,买了这位作者的另一本书看。也不知当时存着怎样的心思,这件事她没跟斯鸣羽说。
她买的那本书里,也有一段话令她印象深刻——说爱应该是无私的,其实不是在说什麽高尚,而是在说人心迥异。你本来就不该在付出的时候,期待回报。
这些年,她时不时想起这话,也会这样告诫自己。可现实是她做不到。
因为真心爱过丶付出过丶期待过,所以会因事与愿违而生怨丶生恨,变得面目可憎。
每到这时,她就会再明白一次,光是斯鸣羽这三个字,就已经成了她一生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