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下意识地往後缩了缩。
汪澜的手也因此在空中顿了顿。
“对不起,汪总。”赵京卉率先道。
“什麽?”汪澜确认了一遍。
赵京卉没有回应。汪澜收回了手。
“你没有想过吗?”汪澜问她。
“从你来江州的那一刻,从你拿了房卡的那一刻,从你踏进这间房间的那一刻,你什麽都没想?”
是她天真。是她在心存妄想。
赵京卉还是什麽都没说。
汪澜静静看着她。汪澜的目光像烈火,将赵京卉的皮肤灼烧到刺痛。
她没办法解释,在汪澜面前也不需要解释。
火焰霎时熄灭。汪澜笑了下,起身淡淡道:“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赵京卉怀疑汪澜先前表现出的醉意都是假的。
“赵京卉。”汪澜又道。
“我欣赏你的个性。”
“但我最不喜欢一个人左右摇摆。”
“人不能既要又要。”
汪澜看她,擡了擡下巴,问:“现在能走吗?”
赵京卉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轻声道:“能。”
汪澜看了眼门口:“你走吧。”
赵京卉身体晃了下,汪澜最後扶了把她的手。
赵京卉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把门打开的,只记得汪澜在她身边,汪澜将她的外套递给她。或许因为靠过沙发的关系,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汪澜有没有帮她整理头发呢?她也不记得了。
她整个人都在万分焦灼。汪澜说的没错,她接受了汪澜的帮助却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这不就是既要又要吗?可她什麽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呢?
她一遍又一遍地审判自己。
事到如今,赵京卉觉得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她往前走,她就在今天丶今晚丶这一刻,走到了现在的地步。
她没法跟任何人解释为什麽成了这样。
可事情一步一步地发展,就成了今天这样。
赵京卉深吸口气,查看手表里进来的消息。裘莱发来一条,说声明发了。斯鸣羽发来三条,第一条是问她,你在江州是吗?第二条是,我来找你。第三条是,事情会解决的。後面还有两个拥抱的表情。
赵京卉心里百味杂陈。
斯鸣羽的这一天过得很艰难。她跟赵京卉一样一晚没睡,在早上商场刚营业的时候去置办了身体面的衣物。和家里断联这些年,她用不上也不需要负担这些,可出门办事,先敬罗衣後敬人的道理她自然懂的。
她去找了斯琴羽,要斯琴羽替她约人设宴,甚至要动用她父亲斯继东积累下的人脉。这是最令她难受的地方,意味着她十年的坚持,在家人面前所谓的骨气,在今天毁于一旦。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宁可别人麻烦她也不要去麻烦别人,她不喜欢陪笑,不喜欢奉承,不喜欢曲意逢迎。但在这场饭局中她极尽能事。她喝多了,斯琴羽也喝多了。席散後两人坐在车里休息,解酒药的效果慢慢作用起来,她开始清醒。
她看着坐她身边的斯琴羽皱着眉,心里就像被揪了拧了似的难受。
裘莱告诉她赵京卉在江州见汪澜,她在身体恢复後就即刻前往江州,她怕赵京卉应付不了汪澜这样的人,即便是陪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她给赵京卉发了三条消息,但赵京卉一条都没回。
酒店丶餐厅都是裘莱跟她讲的。她坐在大厅里点了份餐,这份餐食摆在桌上她一口没动。
她看见汪澜揽着赵京卉穿过大厅,走过长廊,又进了电梯,最後走进房间里。
汪澜在门口给赵京卉递了大衣,还帮她整理头发。
她不知道汪澜有没有看见她。
这是斯鸣羽这几年来对自己最失望,心情也最低落的时刻。
赵京卉也一样。
赵京卉就是在这一刻看见了站在走廊另一处的斯鸣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