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星辰僵住。
“点星辰,从前我忘不了你,是因为我不甘,可是现在我没有不甘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点星辰擡眸,声音微微发颤:“是因为你的师弟吗?”
闻言,凌霜华冷笑一声,起身走向他:“师弟在我心中当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她没再看他的神情有没有失落,有没有难过,而是径直越过他,向屋子里走去,只留给他一道消瘦孤冷的背影。
墙头突然冒出个脑袋,趴在哪儿兴奋地喊道:“上神,上神,霜华姐姐在吗?”
凌霜华去而复返,站在檐下望向翻墙的身影。“鹤声,你怎麽来了?”
鹤声拍拍屁股,全然没注意二人之间神色是否有异,拉住凌霜华寒暄了两句,便笑嘻嘻看向点星辰。
点星辰已经敛了情绪,恢复往日淡然神色,见对方似乎有话要讲,便道:“有什麽事吗?”
“有有有。”鹤声点头如捣蒜,想了想,问道,“你认识沧澜吗?”
点星辰摇头。
“那你知道玉光是从哪里来的吗?”
点星辰纳闷:“你问这个做甚?”
恰巧,浣月从神界归来,听到这话直接替对方答了:“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鹤声滞住。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是不是就代表他是从远古而来的,若当真是这样,他岂不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远古神?
不对不对,还有个书老,他也是远古存活下来的神。
“温鹤声,你在想什麽?”浣月敲了敲她的脑门心,然後搀着凌霜华坐下。
鹤声回神,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把这几日遇到的事告诉她们。
可浣月却道:“你怎麽不直接告诉他?”
“我,我也要能见得到才行啊。”
浣月轻笑:“温鹤声,只要你想见他,就可以见得到。”
须臾,一道星子从天滑落,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浣月:“是玉光,他怎麽突然下界了?”
“看方向,好像是去人间界。”点星辰道。
二人互视一眼,心中隐隐觉得有事发生,便打算跟着去看看。
鹤声挤进两位上神的中间:“我也要去。”
*
玉光走入一条巷子里,巷子狭长深不见尾,还静的诡异。
一阵风从巷口吹进,空气中登时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和血雾。
雾气从巷口和巷尾往中间蔓延,玉光站在其中,一个扫眼荡开那些血色雾气,天落下蒙蒙雨丝。
他伸手接了些许,是淡粉的,充满腥气的。
朝前走了数十步,有一户门大开着,风呜呜裹挟门来回煽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玉光站在门口,一眼便瞧见里面泼洒了一地的血,他当即进入,发现屋子里空空的,地上丶桌上丶榻上,所见之处无一不是一滩滩血迹。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玉光闭眼以神识探查这条小巷,发现每一户都是一样空荡荡,地上丶墙上全是血,正缓慢地流淌着,滴落着。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正打坐,神识之境突然发生剧烈的动荡,与之前不同的是,那道残留在远古战场的神识在着急的召唤他,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与他産生感应,将那里的突变用此方式告知于他後便陡然熄灭。
他感受到那根硕大的柱子上锁住的东西变得很安静,安静到不寻常。回想到妖族入侵那些时日,储山借用自己儿子的躯体,用残馀的吞魂斧碎片练成了一把新的吞魂斧,劈开远古战场的空间结界,他料想,沧澜的神魂应当就是那时候偷偷跑出去一部分,如今正在人间界作乱。
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苍龙戟握于手中的片刻,一道声音飘来:“又见面了,玉光。”
这声音太熟悉了,像是穿过那道时空传来的一样,经久不变。
“沧澜,你给我出来。”
小院的一景一物突然在眼前转动起来,不听轮换着场景,时而熟悉时而陌生,但每一帧每一幕都逃不开那些血流。
玉光一戟划破那些虚幻的场景,小院重新归于诡异的宁静。
一道黑色的雾气从门外飘进,落于玉光头顶,挑衅道:“这里的人都被我杀了,你要为他们报仇吗?”
玉光一掌打散那雾气,雾气很快又凝聚,围着他盘旋丶飘荡,像驱不走的阴魂。
他知道,这不是沧澜的本体。
他的本体至今还被栓在远古战场之内,逃出的不过是一道有意识的神魂,短期内虽不可惧,但他会不断吸食人的欲望和鲜血,会为自己找一具身躯慢慢长大,到那时,新的邪神会诞生,当年的悲剧又会重演。
必须要找到他藏身的躯壳。
玉光挥动苍龙戟,彻底击散黑色雾气,雾气溃散之际,一抹小小的气流逃的飞快。玉光眼快,迅速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