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泥淖,越陷越深。不知过了多久,大片亮光晃入徐芷柠的眼。
一片荒凉中,波塞冬园区背靠群山,灯火辉煌。
顾然亮出腕上银镯,示意李长海给他打开。“进去之後,这可不好看。”
终于卸下束缚,顾然有些不适应。父辈用双手劳作,儿子用双手诈骗。等待徐芷柠到来期间,顾然还私下学习过如何用双手彻底征服女人。
现实却是,徐芷柠就站在顾然面前,征服不了一点,腕上那圈无形束缚箍得他心悸发慌。
有外人在,波塞冬不会对顾然怎麽样,怕的是从此断了生路。唯一让顾然産生自信的职业,毁于他的心软自大。
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保安在对讲机里简单说了两句,很快,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到园区门口接应。电瓶车座位不够,紧身裤和大金牙主动回商务车等待。
“怎麽?不去了?”
毕竟身处异国他乡,李长海心里飞速过了一遍执法流程,还是觉得有麻国警察跟着更妥当。
“放心啦,里面都是中国人,不会有事。”
大金牙一脸讪笑安慰李长海。
这话听来阴嗖嗖的,夜风一吹,徐芷柠汗毛直立,看来进去後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有中国人在的地方,不管什麽园区长得都一样,尤其是办公楼,为了体现权威感可以放弃任何审美。中年胖子带他们来到会议室,屋内座椅乱七八糟叠放到一起,桌上隐约可见修复过的凿痕。
这到底是会议室,还是处刑室?
“不好意思,老板在忙,稍等片刻。”
时间变得很慢,这群人不敢坐,不敢站。突然,一声刺耳尖叫钻出地缝,张开利爪,夺人心魄。
徐芷柠本能地向後一抓。
是顾然的手。
他成功捕捉到徐芷柠的惊恐,适时做出托举,提供安慰。
尖叫声变得绵长,发声者的痛苦宛如藤蔓,在会议室蜿蜒生长,缠住每个人的心。徐芷柠没有松手,握得更用力。
传说中的波塞冬老板推门而入,看到徐芷柠和顾然手牵手站到一起,眼神玩味。
“她是……有痣那女人?”
“嗯。”
一开始,徐芷柠没懂他们的哑谜,猜到答案後狠瞪顾然,快速抽出手掌。
这老板身上的衬衫洁白如雪,前额微秃,摆出大家长姿态让顾然招待客人。
“出去几天,眼力见儿落外面了?”
白秋平不想再浪费时间,“你开价吧。”
老板语气悠闲,“开价也没用,人不在这。”
这话说的,好像白海鸣只是一道菜,今天料不够,不吃就不吃了。
“什麽意思?”
“地震前就卖出去了。那小夥子英语口语好,素质高,长得也不赖,留在波塞冬太屈才。”
“打电话的时候怎麽不说!”
顾然怒了,他担心好不容易在警察和徐芷柠面前建立起的形象,会因此轰然倒塌。
“我哪知道你们要干嘛?这种事当然要见面说。”
这分明就是戏耍,仗着白秋平寻子心急,故意刁难。
白秋平努力控制情绪。“钱不是问题,人到底在哪?”
“什麽钱不钱的,都是中国人,应该互相帮忙,随喜八十万好了,就当结个缘。”
“我们认识金哥。”
李长海以为提人会好使,反叫对方将了一军。
“什麽金哥……这年头骗子太多,又是热搜又是新闻,闹出这麽大阵仗,保不齐是哪个园区故意做局呢。”
“八十万,没问题,我这就给。”白秋平只想快点得到有用信息,前往下一站。
从会议室出来,每个人都像被扒了层皮。钱是一回事,恐怖的气氛是另一回事,他们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商务车里,大金牙和紧身裤睡得七扭八歪,男人的恶臭浸透座椅,开了窗也难散去。白秋平没上车,向李长海讨了根烟,神色平静。
香烟快烧到手指时,白秋平颓然蹲到地上,放声哭嚎。
“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