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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白夜（第1页）

（29）白夜

探照灯的光亮划破黑夜。三声礼炮过後，一首《好日子》带动整个园区狂欢跃动。人的欲望和贪念支撑起庞大的地下産业，烟花照亮天际，百鬼深夜蹦迪，远赴异国寻子的父亲除了悲愤和哭泣，再无他法。白秋平的八十万，换来商务车的原地等待。这不是白海鸣一个人的价格，还带上了顾然和徐芷柠。园区老板脑子精明，能上热搜说明这帮人不差钱，不如一并清账，也算顾然为公司最後做点贡献。至于徐芷柠，她原本就该来这走一趟。要不是顾然突发“恋爱脑”心肠变得比下面还软，这女人兴许早就上岗开单，哪还轮得着什麽潘十七。老板说时坦然，徐芷柠听来心惊。人脉资源，作品背书，工作年限，行业影响……她引以为傲的阅历，不过是电诈分子眼中的“肉”。这可是一个县城女孩二十年的人生轨迹。他们笃定女人一生都要与男人丶情感丶婚姻反复纠缠，以此创作完美人设，弥合她们生活的裂缝。女人事业再成功，智商再高，骨子里都是自恋又自怜的蠢货。一个处处契合女人需求的男人，会帮助女人完成自恋体验，证明她们的魅力；这男人若是暴露犯罪爪牙，则会引发女人的自怜，左不过世间又多了个祥林嫂。反正现实中父亲丶兄弟丶丈夫丶儿子，皆在盘剥，手机里的这个男人就算这麽做了，她们能奈他何？顶多会反复自认“愚蠢”丶“不当心”，急着自证清白，暗地自我谴责，刀口不断挥向自己，直至失去所有反抗力气。男人们最喜欢看这种故事，给徐芷柠规划的也是类似剧本。但徐芷柠常年用钱满足自恋，深知自怜是阻拦女人发财的第一道难关，卸下这无用负担，人生轻松很多。大哭过後，白秋平振奋不少。他无心思考园区里发生的一切，只当是场发生在白夜的噩梦。白秋平早年作恶多端，收获名不副实的巨额财富，上天惩罚他老来坠入梦核。似曾相识的围墙堵住去路，提醒他时光飞逝，不舍昼夜。白海鸣不再是从前那个离家出走，被徐芷柠从网吧捞回来的少年，但白秋平却妄想用对待小孩的方式重建父子关系。行业人脉是一块糖，锻炼机会…

探照灯的光亮划破黑夜。

三声礼炮过後，一首《好日子》带动整个园区狂欢跃动。人的欲望和贪念支撑起庞大的地下産业，烟花照亮天际，百鬼深夜蹦迪，远赴异国寻子的父亲除了悲愤和哭泣，再无他法。

白秋平的八十万，换来商务车的原地等待。这不是白海鸣一个人的价格，还带上了顾然和徐芷柠。

园区老板脑子精明，能上热搜说明这帮人不差钱，不如一并清账，也算顾然为公司最後做点贡献。

至于徐芷柠，她原本就该来这走一趟。要不是顾然突发“恋爱脑”心肠变得比下面还软，这女人兴许早就上岗开单，哪还轮得着什麽潘十七。

老板说时坦然，徐芷柠听来心惊。人脉资源，作品背书，工作年限，行业影响……她引以为傲的阅历，不过是电诈分子眼中的“肉”。

这可是一个县城女孩二十年的人生轨迹。

他们笃定女人一生都要与男人丶情感丶婚姻反复纠缠，以此创作完美人设，弥合她们生活的裂缝。女人事业再成功，智商再高，骨子里都是自恋又自怜的蠢货。

一个处处契合女人需求的男人，会帮助女人完成自恋体验，证明她们的魅力；这男人若是暴露犯罪爪牙，则会引发女人的自怜，左不过世间又多了个祥林嫂。

反正现实中父亲丶兄弟丶丈夫丶儿子，皆在盘剥，手机里的这个男人就算这麽做了，她们能奈他何？顶多会反复自认“愚蠢”丶“不当心”，急着自证清白，暗地自我谴责，刀口不断挥向自己，直至失去所有反抗力气。

男人们最喜欢看这种故事，给徐芷柠规划的也是类似剧本。但徐芷柠常年用钱满足自恋，深知自怜是阻拦女人发财的第一道难关，卸下这无用负担，人生轻松很多。

大哭过後，白秋平振奋不少。他无心思考园区里发生的一切，只当是场发生在白夜的噩梦。

白秋平早年作恶多端，收获名不副实的巨额财富，上天惩罚他老来坠入梦核。似曾相识的围墙堵住去路，提醒他时光飞逝，不舍昼夜。

白海鸣不再是从前那个离家出走，被徐芷柠从网吧捞回来的少年，但白秋平却妄想用对待小孩的方式重建父子关系。

行业人脉是一块糖，锻炼机会是一块糖。白秋平自己给不了，就去找徐芷柠要。大人的世界到处糖衣炮弹，白秋平执着于续写往日旧梦，他眼中的“孩子”却都在不断向前。

他每推翻一堵墙，後面就会生出新墙。海鸣就在墙後，可白秋平始终找不到正确路径。

海鸣，你到底在哪？

对方给顾然发了个诡异的新定位，四周全是树林，那栋楼的名字却是某某购物中心。

“哇，这里河对面就是殿清啦。”大金牙穿上鞋，看到定位摇摇头，“很危险，还是联系政府帮忙吧。”

“时间紧迫，快走吧。”李长海催促他们快点出发，“我们现在走的是民间救援路子，政府那边，回来之後我会说明。”

“兄弟，这不是说明不说明的问题，那边好乱的。你们不知道吧，地震之後殿清好分裂，十六个还是十八个军队，把那麽大点地方分了。地图上这条河现在分段管理，有的地方和麻国关系好，就没事；有的地方连中国人都不放在眼里，去了就是送死。”

大金牙难得说出这麽完整流畅的汉语，看来是真急了。

“新定位在瓦钦，军方和那边关系紧密，直接占干股。还好国内外都立了案，真死在那边不至于查无此人。”

说出最坏结果後，顾然自行戴上手铐。

顾然的判断平静中带着惊悚，白秋平点了根烟压惊。“都上过新闻了，他们不敢把我们怎麽样吧？”

“你们觉得有用吗？真正有用的是时间和线索。之前有个男的，刚来这48小时就被女朋友花钱捞走了，他们俩感情好，无话不谈，女朋友刚察觉出不对立马报警，同步联系民间救援，再晚一步他也会被卖到瓦钦。”

顾然这番话带着尖锐的刺，直戳白秋平痛点。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和儿子无话不谈，父子间向来没什麽默契，这才是海鸣失踪的根本原因。

白秋平沉默着抽完烟，看向徐芷柠，把决定权交给商务车上唯一的女人。

“没事，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说完，徐芷柠莫名解脱。

这话，在弟弟去世後憋了很多年。赶上当下这个节骨眼，她终于有机会承认活着就是为了找死。

六个男人齐齐沉默。徐芷柠如此大义凛然，显出他们贪生怕死的本性，真是尴尬。

园区里的烟花炸个不停，商务车驶进一片白夜。或许那八十万又是场诈骗，他们的焦急写在脸上，没人知道对方握着什麽底牌。正义无能为力，金钱只是数字。等待，让努力变得愚蠢；时间，磨损希望和生的能量。

电诈园区金钱永不眠，外面的农田伸手不见五指。七个人在一明一灭之间游荡，商务车不知被什麽绊住脚，颠簸後翻倒在路旁。

徐芷柠从车里爬出来，脚下一沉，陷入浅坑。

此处尽是污泥，唯一光亮来自男人们的打火机和烟头。现代文明似乎已将他们遗忘，刚逃离炼狱，又驶入荒原。

“北斗七星。”

声音来自顾然。

月光今夜格外厚待他。朦胧月影下，顾然浑身染了一层银白碎屑，伤口愈合，淤痕消失。他举手时要克服银镯的份量，为此多了份凝重在身上。

“星星好多啊。“顾然指向夜空，“上一次，好像还是高中毕业旅行。”

“是吗？我没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