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欠东风
从付府出来,孔乘似忽然停住脚,转头看向楼却风:“反正委托也黄了,回去也没事做,不如找个地方玩儿?”
楼却风眼底闪过丝笑意:“寒潭镇如何?那边山上有几处天然寒潭,这会儿去正凉快,是避暑的好去处。”他补充道,“我还知道镇上有家豆腐铺,味道极特别,东境好几座城都有他们家的连锁,叫‘扬记’。”
“哦?”孔乘似来了兴致,她向来嘴刁,“倒要看看是真有实力,还是只靠噱头。”
两人来了往镇中心走,很快就看到家挂着“扬记豆腐”杏黄旗的铺子,门口还摆着两盆开得正好的薄荷,透着股清爽劲儿。
店里小二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官里边请!咱们家招牌豆腐有三样——鲜味儿的‘潭水嫩豆腐’,红辣的‘爆香麻辣块’,还有甜口的‘桂花酿豆腐’,要不要各来一份?”
孔乘似点头应下,没一会儿,三碗豆腐就端上了桌。她先舀了勺麻辣块送进嘴里,豆腐入口即化,竟没有豆腥味,反而带着点清冽。
“味道确实不错。”孔乘似放下勺子,看向楼却风,“这创始人倒有点本事。”
“这家铺子的创始人叫李欢扬。”楼却风舀了勺嫩豆腐,“说起来,他还是卓桑的前师弟。”
“前师弟?”孔乘似挑眉,“他们以前是同门?後来分道扬镳了?而且他放着修士不当,甘愿在山下卖豆腐?”
楼却风点头,想起之前卓桑跟他闲聊时说的往事:“他们以前都在这儿的静尘观,师从清玄,李欢扬的法名卓扬,是清玄座下最小的弟子。”
他顿了顿:“清玄心思深沉,四个亲传各怀心思。後来静尘观塌了,清玄丶卓完丶卓泽都死了,卓桑投奔了鸣玉门,卓扬逃回山下重操旧业,改回了本名。”
孔乘似听得饶有兴致:“他倒是四个弟子里最逍遥的。”
“卓桑後来还跟他有联系,偶尔会去寒潭镇看他,每次来都要打包好几份豆腐带回去。”楼却风笑了笑,“比提心吊胆强,至少每天能睡个安稳觉,还能琢磨新口味。”
孔乘似舀完最後一勺桂花酿豆腐,笑着点头:“可不是麽?每天干点喜欢的,数数银子,比修炼安心多了。”
腰间的通讯符突然亮了,她指尖轻点,朱绮带着点雀跃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孔乘似!我跟你说,你叔父那老东西,真实修为比对外说的高两个小境界!接近炼虚圆满!”
孔乘似握着符纸的手紧了紧:“你没受什麽伤吧?”
“嗨,就蹭破点皮,我这体质几息就愈合了,”朱绮的声音满不在乎,“不过我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他那威压看着唬人,实则虚得很,一动手灵力就散,像是以前受过重伤没养好!还有啊,我闯旦怀楼的时候,他正跟三个大和尚有说有笑呢,桌上还摆着佛经,装得跟个高人似的!”
孔乘似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谢了,灵植你安心用,再寻着有意思的话本给你带过去。”说完便掐断了通讯。
孔乘似眼底凝起冷意。擡眼看向楼却风,声音带着笃定:“我父亲当年用的‘旷息锤’,你也知道的,那法器会让被攻者体内生机源源不断地流失,最後油尽灯枯。我一直怀疑父亲的死跟叔父有关,现在看来,他就是凶手。”
楼却风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你是说,你叔父……”
“他不仅藏了修为,还一直在掩盖自己的伤。”孔乘似指尖在桌沿划过,“以前他每年都要去西境,说是跟佛修好友聚会丶听讲道会,我当时没多想,现在才明白,他身上那点若有似无的佛光,根本不是什麽‘受佛法熏陶’,是靠西境佛修的‘长寿释心咒’吊着!那咒能暂时稳住伤势丶遮掩生机损耗,可治标不治本,所以他一动手,灵力才会散得那麽快。”
她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眼底的冷意淡了些,反而多了几分成竹在胸:“现在所有线索都对上了,确定了这些,就好办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孔乘似望向窗外夜色,“该让表哥动手了,叔父以为孔家上下都怕他,却忘了我母亲那边的人,可没那麽好糊弄。”
楼却风看着她眼底的光,没有多问细节:“需要我做什麽?比如……帮你盯着西境佛修的动静,或者查叔父与那些僧人的往来记录?”
孔乘似勾起抹浅淡的笑:“不用,表哥比我更清楚该怎麽找契机。我要做的,就是等他传信。”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薄荷的清冽气,拂过衣摆。